雨祭散文欣賞

沒有風，雨悄然而至！

淅淅瀝瀝，灑在午夜的窗前，這是今年第一場雨嗎？好像也不是，窗前的絲柳，好像不是接受天上灑落的雨滴而抽枝泛綠的，它全靠自己深藏於地底下的根吸取泥土深層的水分而得以維濟生命的。雨在它生命裏好像來過，與風一道，洗禮過靜寂的庭院，也好像沒有來過，它回憶不起哪一絲新綠是春雨點綴的。

而我常常坐在窗前，看花開花謝，看日起日落，也看春雨沙沙。我的童年就在雨中成長，一季的雨，淋溼的不只是我的記憶，還淋溼我多情的詩片，“又在今晨下雨期，牽魂絲柳小窗碧”，這是我童年春怨的詩句呢，看着春雨的飄灑，我會無端地失落。我常常貯立在窗口，看着如我心靈一般大小的天空，我會詩意濃濃，窗前的絲柳是我栽種的，在我童年的土壤上亭亭玉立，我感謝春雨濡染了我的絲柳，我喜歡春雨過後絲柳逼眼的青翠。

然而，隨着我成長，雨似乎少了，村莊裏濃密的大樹也似乎少了，到傍晚我臥牛晚歸時看到的梓木樹梢間起起落落的白鶴也不知哪裏去了。

是與春雨一起消失的嗎？

雨真的少了，而且是越來越少了，使得我童年的記憶枯燥起來。山村裏的大樹什麼時候變成樹樁？又是什麼時候樹樁也被連根挖走，找不到蹤影？那與小夥伴們一起挑戰青槓樹上大馬蜂被蜇得遍地打滾的我，已經找不到哪個石塊哪個土塊還銘刻着我的童年！田野裏的肥魚也不見了，現在長滿雜草，曾經在冬天踩田裏凌板嬉戲戲的我們，現在只能站在長滿雜草的田邊惆悵張望。

水井裏的水少了，曾經清澈見底長年四溢的水井，深深地落在底部，爲了能吸水，人們用無數根水管向水井底部伸去，讓我的心無端地一陣絞痛。這一舉動，彷彿我一生不知回報地從父親身上取走的一切。但是爲了生存，人們必須這樣做，哪怕祖祖輩輩都不願做這樣的事，豐盈的水井沒有了水，彷彿一個乾癟了的眼睛，無奈地靜靜地守候在田野的角落。

我每次到來，都會發現母親一直站在房前的'臺階上，一直看着門前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羣，她知道，每到週末，我都會回來的，都會帶着妻與兒子一起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會與她一起，作一個短短的小聚。

母親的臉，曾經是那麼紅潤，母親的手曾經是那麼的玉潔，因爲春雨的不再罷，母親與這個古老的村莊一起老去。

其實，我們不用爲消逝的一切而感傷，花開花謝潮起潮落純屬自然，我們只是萬事萬物中的一員，那事那情那景，對於我們都是雲煙。我們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我們和春雨一道，潤過山花，潤過垂柳，也潤過勤勞的村民，終將，我們消逝在一場秋風中，和着黃葉漫舞，也因如此，我們令人懷念。

在你似乎忘卻的午夜，我會與雨相約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