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詩人的自知與自重散文

　　一

什麼叫詩人？百度百科解釋，詩人是指從事詩歌這一文學體裁創作，並取得一定成就，在詩歌創作領域有一定知名度的人。我理解，詩人不僅是寫詩的人，而且還要有一定成就和有一定的知名度。放眼當今世界，詩人似乎遍地皆是，凡寫詩之人都被自稱或他稱爲詩人了，聯繫當今的時代特徵想想，其實這也沒有違背詩人的定義。因爲現在坐在電腦邊日敲十詩已不是什麼奇蹟了，只要你肯動手就會有一定的成就，更何況所謂“一定的成就”也並無具體的衡量標準。也因爲在當今這個信息時代，一個人只要把名字在網上一掛，再在網站、民刊上發幾首並不需要有太高水平的詩，再參加幾次互相邀請的會議，就會有一定的知名度。在這裏，我暫且認可當今這種詩人的稱謂，我承認這遍地的“詩人”都是詩人。

我自認爲，我還算不上詩人，即使算詩人充其量也只是個剛入門的詩人。我一直是寫小說的，寫小說本是業餘，寫了百萬餘字也沒有幾篇有水準的，寫詩歌更是業餘後的業餘，在詩歌界我還是把自己當學生。按理，我是沒有資格對別的詩人說什麼的。但當代詩歌界，尤其是網絡詩歌界的某些風氣挺令人擔憂，我即使不站在詩人的角度而站在一個普通文學愛好者的角度，也覺得應該有責任在這裏說上幾句，說說詩人的自知與自重。

談到詩人，當然應該還是有高、中、低等的區別的，當然，這種區別並非從人格上講的。簡單地講，詩人的成就有大有小，知名度也有高有低，這就決定了詩人也會有大詩人、一般詩人和初級詩人之別。很顯然，大詩人肯定是成就大、知名度高，水平也是高層次的大家名家，一般詩人則次之，初級詩人再次之。可在當今遍地的詩人中，有那麼一些人，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初級詩人或者一般詩人，而總是以大詩人自居。不過這也可以理解，既然走上了寫詩的路，誰又不想成爲別人眼中的名家大家而被別人尊重甚至敬仰呢？即使明知自己無大家名家之實，但被人虛喊幾聲“著名詩人”或者“老師”，內心裏能得到一種安慰甚至是一種享受，這確實無可厚非。但是，某些根本就沒有出過一本象樣的詩集、沒在象樣的報刊雜誌上發表過一首象樣的詩歌的人，甚至沒寫過一首別人喜歡的詩的人，都希望自己被人稱爲“著名詩人”、“老師”等只有真正的大詩人才配得上的稱呼，這就顯得過於虛榮了。不過，即使是這樣，也還是可以理解，畢竟，只貪圖點虛榮並不影響別人，更何況在一些特定情況下，虛榮還能帶來自信。但不可理解的是，有的人並無真本事，而只要在網上被別人擡舉過幾句，就飄飄然，擺起了大詩人的架式，今天這裏指指，明天那裏點點，好一副大家名家的派頭。更有甚者，連別人幾句擡舉的話都沒得到過，就憑寫過幾首自以爲是可連自己都看不懂、別人更看不懂的歪詩，便在網站、在博客、在聊天羣裏指責別人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今天指責官刊官報或者“官方立場”如何代表不了潮流，明天指責身邊的詩友根本就不懂詩歌，似乎神州大地就他一個人懂詩，就他一個人能代表詩歌的潮流。有的甚至動不動就人身攻擊、粗口謾罵，那口氣之大、語氣之狂、用詞之毒，真是令人髮指。

這些狂妄之徒自然是屬於不自知也不自重之列的，他們把自己擺在了不該有的高度，有如輕煙一般懸浮在空中，有朝一日被輕風一吹就渾身碎骨那是必定的。當然，在詩歌界，這種狂妄之徒應該還只是少數，但就是這些少數，就象幾顆老鼠屎，臭了整個倉，把詩壇特別是網絡詩壇鬧得烏煙瘴氣，爭吵不休，把詩壇本該有的寧靜和斯文撕得個粉碎，搞得一些真正的詩人，或者說真正想寫詩的人們總無寧日、不得清靜。這樣的人在網站上有，在博客上有，在文學交流的羣裏更多，在這就不一一列舉，也好給人留些面子，以免傷了別人的尊顏。

　　二

詩歌是一種最高的文學形式，作爲詩人，當然也不是普通的文人。按常理來說，詩人應該比別人有更高的水平、更高的品格、更高的風範、更高的修養。詩人應該有一副比其他人更理智的大腦、更敏銳的思維、更精確的目光，既正確地看待社會、看待他人，也正確的看待自己。從實際意義上講，作爲詩人，正確地看待自己極爲重要，一個連自己都看不清的人，會更看不清他人、看不清社會，也看不清社會上的每事每物，要這樣的人寫出真正的詩來，無異於要馬嘴裏長象牙——指望錯了對象。正確地看待自己，這叫自知，對一個人來說，自知就如一個人的臉需要長得五官齊全一樣，是一種基本要求，人只有自知方可自重，也只有自重，方可得到他重，所謂“人貴有自知之明”，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作爲詩人，要清楚自己的份量，清楚自己的能耐，通俗一點講，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有多深多淺。要把自己放到整個詩壇裏比照比照、衡量衡量，看自己在詩壇中能擺到什麼位置，既要看自己與別人相比有什麼長處，更要看到自己有什麼短處。要經常拿自己的短處與別人的長處比比，學習別人的長處，以彌補自己的不足。而不是一味地只看自己寫了多少詩，在網站等幾乎沒有門檻兒的媒體發過多少稿，並以此認定自己已了不得了，就已高人一等了，就動不動以大詩人自居，甚至拿出大詩人的派頭指責這個教訓那個。其實，這是一種沒有實力的表現，是一種心虛的表現，這種派頭一出來，就讓自己的低劣和無能很輕易地暴露在了人前。

放眼當今詩壇，那些真正的名家大家都是非常謙虛的，面對年輕的詩歌愛好者或者並無名氣的詩人，他們所擺出的姿態也都是謙和的、低調的。

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天，那時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的我仗着一身軍裝給的膽量，有幸在廣州一次筆會上見到了著名詩人顧城，雖然當時顧城那副近乎怪異的眼神嚇了我一跳，但當我把自己的詩作遞給他指教時，他的認真、他的謙虛讓我極爲感動。當他看了我的詩作後，一邊撕下一張紙一邊對我說“你的詩有內涵有氣勢，值得我學習，你不要崇拜我，你要努力讓自己成爲被別人崇拜的人”的時候，我感動得差點流了淚，而當他在撕下的紙上認真比劃並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談詩作修改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眼前坐着的是當時中國詩壇最燦爛的詩星。

這些年，我有幸幾次見到了當代著名作家、詩人洪燭先生，洪燭這個名字在當今中國文壇、詩壇不可謂不響亮，他作爲中國文聯出版社編輯室主任，“徐志摩詩歌獎”、“老舍文學獎散文獎”、“央視電視詩歌散文大賽一等獎”等全國性著名獎項的獲得者，不能不算是大作家、大詩人。可當我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被他的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所感動。面對我們這些無名小卒的請教，他從不以名家大家自居，即使我們的作品再差，他臉上從不會有不滿，口裏從不會有指責，他只有認真的、高度負責的指導，他每次總是如朋友一般，推心置腹，毫無保留，讓我們受益匪淺。

名家就是名家，名家自有名家的水平、品格、風範和修養，也正因爲此，他們纔會成爲真正的名家。即使有些名家曾爲詩而狂，但也從不因詩而狂，也就是說他可以爲寫詩達到瘋狂的境地，但從不因自己寫出過好詩而狂妄。而那些自以爲是名家、大家而專門否定別人、指責別人、攻擊別人甚至謾罵別人的人，當然是永遠也成了不了名家的。

　　三

詩歌要發展和繁榮，是需要有爭鳴的，所以，中國文壇自古至今都提倡百家爭鳴，但百家爭鳴是要以百花齊放爲目的的。爭鳴是一種學術意義上的爭論和推崇，並通過這種爭論和推崇，弘揚各自的風格，推動整個詩壇的進步與繁榮。它是一種容他前提下的自我肯定，而不是在個體自我肯定的前提下對別人的全盤否定，更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爭吵、攻擊和謾罵。詩歌發展到今天，已出現了許多各具風格的不同流派，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局面，這正是百家爭鳴的結果。話題再回到詩人的自知與自重上來。詩人們要參與到爭鳴中去，是要以自己深厚的學術根底做基礎的。如果自己在詩壇上並沒有實質性的成就，沒有潛心的研究，沒有創作風格上的突破，是談不上有資格去參與爭鳴的，詩人們應該有這份自知。如果自知根底太淺，還是應該先潛心學習，取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在提高自己基本功的基礎上寫出自己的風格，然後再去參與爭鳴推廣自己的風格。否則，就會被人看成幼稚甚至在詩壇中鬧出笑話來。

詩人們參與爭鳴，也必須有詩人應有的'風範和修養，任何過於偏激和情緒化的爭論，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爭鳴。從古至今，大凡名家大家們的爭論，都是能體現出名家大家風範和修養的。他們有時雖語言犀利，但從不會有人以全盤否定他人甚至以傷害他人的人格和尊嚴爲代價來推行自己的觀點，所以，古人總是強調百家爭鳴須“異而不相廢”，在自我肯定的同時要包容他人的存在。當然，文章前面提到的當今網絡詩壇的那些狂妄的現象，是無法拿到百家爭鳴這個層面上來說的。我之所以要在這裏專門講講百家爭鳴，是想告訴那些狂妄的人，別拿百家爭鳴這個高貴的幌子來爲自己低下的表現做辯護。

在當今詩壇，特別是網絡詩壇，詩人確實不少，雖然也不乏寫出一些好詩的詩人，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真正有作爲、有層次的詩人並不多，真正有成就、有名氣的大家更是少之又少。除了那些具有真正實力、處在中國詩壇塔頂的大家名家外，在網絡上，我認爲那仁琪琪格、舒羽、玉上煙、車延高、靜川、細語英英、張俊、沙裏途、江小勇、塞賓的左手、鈴木火子等等還算是有成就有影響的詩人，更多的應該大都如我一樣，儘管寫了不少的詩，但也只能算是起碼級別的初級詩人，可能有些水平會稍高一些，但就其詩歌的風格或自身的功底來說在詩歌界也還談不上有很大的成就和影響。既然我們大都是在詩壇的中下層轉悠的詩人，就應該知道自己的份量，擺正自己的位置，更要擺正自己的心態，在詩壇內多吸取別人的營養，提高自己的水平。要多在強實力上下功夫、少在嘴巴上與人爭高下，更不要給你一縷陽光就忘乎所以地燦爛，甚至燦爛得要燃起一團火，非把別人燒死不可，這樣可能最終被燒死的是你自己而不是別人。

詩人的自知與自重，對詩壇非常重要，對網絡詩壇更爲重要。因爲一個詩人是否自知與自重，不僅關係到自己的聲譽，也影響到整個詩壇的風氣，從而影響到所有詩人的形象。在這裏，我想提醒詩人們，在當今這個時代，自身的自知與自重，對詩人來說已不僅僅是一種品格，同時還是一種責任。所以，我們要在寫好詩的同時，也要加強自身的修養，要用好的心性行走在詩歌的路上，要當確有詩性的詩人，不要當不知深淺的狂徒。當然，所有的詩人們也都要睜大眼睛，堅持正義，對一切擾亂詩壇的狂妄者不要放縱和遷就，必要時要給予有力的回擊。尤其是在網絡詩歌界，網站或交流的羣的管理者們，要對那些既不自知更也不自重的無知的狂妄者進行必要的清理，以維護網絡詩壇的純潔，維護整個詩壇的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