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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打工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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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三、六、九”往外走,是春節後民工外出務工的高峯時期。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年,我也和千千萬萬的打工族一樣,正月初九便踏上了去上海的列車,去尋找自己提前退休後再就業的一片“露水”。凌晨到達上海。火車站與地鐵車站的“聯姻”,上百成千的人流如潮水般鬧哄哄地擠成一片。但幾趟地鐵列車過後,偌大的地鐵站就安靜下來了。現代化的立體交通真是神奇。

上海打工記散文

乘坐地鐵,不一會就來到了上海郊區奉賢區的一家飼料公司。該公司主要生產雞鴨飼料和對蝦飼料。工廠規模很大,有全套全自動飼料生產設備、大型立筒與平面倉庫,辦公大樓等等,佔地面積很大。我這個鄉下來的“幹部”,看到這麼大的國有飼料公司企業,也十分驚訝,是鄉巴佬進“大觀園”。福建的林老闆僅僅以每年三十萬元的租金便向當地國有糧食部門承包下來了。說句內行話,每年的固定資產折舊費也遠不止30萬元。這就是“國有資產流失”典型事例。

正月十六日,工廠正式開工。由於生產的自動化程度高。三班倒滿負荷生產也只要40多名工人。今年新招的工人是四川遂寧等地的。老闆說四川人更聽話,去年的安徽佬一個也不留。

我分在辦公室協助老闆做管理上的一些事情。上班分配的第一件事是清理整頓工人住宿區和籌備開辦集體食堂。

生產工人住宿條件很差,男男女女都擠在在原國有企業一些長期不用的單人宿舍、洗澡房、守門房、雜物間裏。牀鋪由工人自己解決。有的人在廠區檢到木板什麼就自己搭一個牀鋪,沒有的人就睡地鋪。中間用布或塑料皮一隔就是夫妻房。工人吃飯自備炊具自己做,許多工人偷着用工廠的電做飯。生活區混亂骯髒,而且佔用生產用電量大。上海實行的是電費分時段計費標準。做飯時間正是電費標準最高時段。工人紛紛向我反映,老闆根本不關心工人生活,只求自己賺錢。老闆的親屬依仗關係,在廠裏當任各部門的管理人員。他們對工人都十分兇惡,輕者漫罵,重者要毆打工人。我就看過兩次,工人只知道逃跑,如果不繼續上班,那麼以前的工資就拿不到了。他們遭遇的種種不是都會和我說。因爲他們知道我也是打工仔,但我也愛莫能助。

公司要籌辦集體食堂時,幾次和林老闆到商店採購炊具。走了幾家商店對比商品價格,並叫我記錄,逐項對比價格後,在一家叫“天天炊具商城”的商店談妥,購置不鏽鋼蒸飯器等一批炊具。林老闆首先挑選物品的品種規格,就每件物品價格要討價還價。我在一旁做着記錄,然後彙總價錢。林老闆又提出要打折扣,商店老闆不允。一來一往的幾個來回爭執後,商店老闆妥協了。林老闆要按八零折價,商店老闆說最多隻能九零折,說,再折扣就要亐本了。林老闆以不買退貨相要挾,逼得商店老闆最後以八六折成交,同時要求送貨上門並安裝。一番討價還價爲林老闆節省了三千多元的開支。商店老闆連連搖頭,我也暗暗自嘆不如林老闆的“精靈”。

公司要買一臺稱重二十噸的中型地磅。林老闆交待我到上海電話簿中去找廠家。拿到四本每本如兩塊紅磚般厚的上海電話簿,裏面又薄又輕的黃紙白紙上密密麻麻地印滿了電話號碼。字號很小,好在字跡清楚。根據電話號碼按黨政軍,不同類型、不同性質、不單位,不同區縣等許多分門別類,我很快找到了近二百家大大小小的衡器廠。經過多次電話聯繫,找到了林老闆滿意的廠家成交。廠家還派出工人到地磅安裝現場測量。二天後衡器廠兩輛汽車運來地磅和平臺。工人很快就安裝到位。如此高效率的'工作,讓我想到,招商引資辦企業,還是應該在大城市落戶,例如在上海。如果在我們農村縣城,辦這樣一件安裝地磅的設施,沒有一個月是絕對辦不好。

經過幾天的籌備,公司食堂要開張了,林老闆分配我管食堂,和他的一個親戚負責蔬菜採購。大宗的食品例如大米、食鹽、醬油、搾菜等等都由林老闆自己出馬幾噸幾麻袋幾罐地購買,連紫菜也買了二麻袋,林老闆說多買可按批發價更便宜節省。

就是因爲沒有批發價的意識,我被林老闆狠狠罵了一次,差一點被“殺掉”。食堂開辦後要做蛋湯每天都要十多個雞蛋。我只知道30個或50個地買。林老闆知道了說我不會管理。說“殺掉幾個去”是林老闆帶福建腔的口頭禪,意思是開除幾個工人。我第一聽到說“殺掉幾個”的話是在開工不久。

正月間上海的陰雨天氣多,氣溫還是較低的。四川民工的家屬白天偷偷在男洗澡間(沒有女洗澡間)用熱水洗衣服。管理人員制止了幾次不見效。終於讓林老闆知道了,他在辦公室大發脾氣,一聲聲的“殺掉幾個”的話去讓我聽得一頭霧水,事後問上海本地的“打工妹”小陳告訴我就是開除幾個工人。是啊,開除工人很容易,要再招進幾個出賣勞動力的工人也易如反掌,這幾天裏就有多批民工上門求事做。

後來我就看到老闆“殺”掉幾個工人。那是二個月後,廠裏要發印有統一廠標的工作服,言明廠方和工人各承擔一半價格。工作服發下後,工人也被扣除了九十元錢。有的工人家屬看到工作服的布質認爲不值近二百元一套。有兩名民工要找老闆論理,在辦公室門前和老闆的幾個親戚發生爭執進而鬥毆。畢竟工人更膽小而老闆的親戚則是放開手腳打的,有持無恐,幾名民工被打的頭破血流。事後被“殺掉”的工人到上海區當地勞動部門投訴,勞動局也裝模作樣地派了二個工作人員到企業調查,林老闆在街上最好的酒樓請了一餐酒就不了了之啦。這都是上海人小陳事後告訴我的,她說上海也有招商引資的任務,也要拜託着私營企業主。工人和老闆鬥,工人必輸無疑。我這個在國家機關工作三十多年的老職工,對私營企業的老闆許多做法也格格不入,因爲看不慣老闆惟利是圖的嘴臉。半年後我也藉故辭職回家,“炒了老闆的魷魚”,是否也算把老闆“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