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烽煙後散文

人生，本就是一場聚散無常的宴席，當我們在喧囂的人流中走過一程山，一程水後，無論情深幾許，也要學會淡然處世，退出多人的江湖。

其實，身在情常在。隻言片語的對話，訴說悠悠往事，一縷情動，足矣牽動全身。而情之一字，總是讓人迷了津渡。就像風中開始繽紛的落英，彷彿惺惺相惜起來，即使被春天的雨水填至水窪處，也要重疊出好幾層交情。

季節，已在春回的路上逐漸豐腴。櫻花欲意待放，桃紅含羞吐蕊，玉蘭萎謝成落幕的姿態，還有原野的油菜花，肆意汪洋了一片……漠漠春光，好似即將開場的一席盛宴。

川北小城，依山傍水的緣故，一曲小河彎彎，流水嘩啦啦的徜徉，引來三兩隻白鷺鷥造訪，時而低翔，時而斂翅停佇，彷彿在碎波粼粼裏尋覓舊時的影子。而我，依舊行走在小城的邊緣，有雨點打在臉上，心情跌落成水底的頑石。

是的，昨日巧遇三五載的朋友，一陣閒談，好心情瞬間被大卸八塊。製造心中忐忑，至今不曾安息。平靜的'湖岸開始有浮躁在洶涌澎湃，翻江倒海，彷彿頭頂的這片天，即將塌下來，還原於天地朦朧初開的一片混沌。恰又逢天空低垂，陰雨綿綿，此情更甚。我卻還要故作成如如不動聲色的行者，左腳驅趕着黃昏，右腳便踏入黎明，奔波在朝朝與共的晨昏。

原來， 事實，就是如此，不可違，更不能免俗。

有時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身後的聚散又重逢，往往讓人措手不及。

然而，生活的一切現實毫無遮掩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容有多餘的幻想，便被現實的冷嘲熱諷當頭棒喝，擊退到無力反駁。就像故事裏段落分明的情節，上一秒還在信誓旦旦的言惜緣，下一秒便唯恐避之不及。

行路之險，人心亦如是，從來不會有無緣無故。待時間驗證，所有的原以爲，最後都化作悔不當初。命格既已是註定，那麼，我們又何須在生活的安穩裏多生枝節？

如果，人的一生真的只是一場遊戲人間的歷程，那麼，且把那些不重要的，可有可無的，當做一場戲言吧，真的不必太認真。因爲太認真，總是會在無意間自傷。故而，要離去的，何必挽留？畢竟各有各的路況及心情，順其自然，就好。哪怕再美的風景，不屬於你，便就只能做一個看客。

身旁掠過一陣拍球的身影，球砸在地上，聲音清脆無比，有幾粒微塵起伏落下。彷彿是在給日子一頁一頁地蓋着郵戳。

而我的城，半城烽煙已過，早春的涼意依舊馬不停蹄。我在即將放晴的天光雲影裏，張開雙臂，擁抱春色滿懷，並期待着，下一次蓄謀已久的遠行，像是一場更行更遠的還生。若可，我會在西北之地，風馬旗下等一人相遇。至於那些陌上的人來人往，在失之交臂之後，便只做了眼前的一粒塵。而我的前路，便只與花色山水相望，與文字筆墨相投，與攝影風景相交。如此，就已安好！

當我在翌日修改筆下的文字時，陽光透窗而入，像是不請自來。擱筆，如此春光，怎可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