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運河邊散文

故鄉的一天是從一桶水開始的。晨曦初露，運河邊，河埠頭，把一家人的衣裳洗乾淨，然後一手端一盆衣裳抵在腰間，一手拎一桶水，和黎明一同回家。

每次漫步杭城運河邊，我的腦海裏總有這樣的畫面，那畫面是灰白色的，有着歲月的滄桑和凝重，我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那段生活於我是一種陌生，卻總這樣硬生生把我拉進畫面，演一場人間煙火給我看。也許是冥冥中我踩到了自己祖輩的腳印，纔有這樣奇怪的感應吧？

京杭大運河，最古老的人工河，從春秋一直流淌到今日，一年又一年，流過故土一輩又一輩。先有家，還是先有河？如果先有家，那開鑿整修的'民工中有沒有我祖輩的身影？那樸素的船工號子裏有沒有我祖輩的聲音？比春秋更久遠，我的祖輩又在哪裏？如果先有河，家又是從哪裏尋到這條河？我的祖輩可曾在運河邊的食肆勾欄喝茶聽戲？那拱宸橋邊的祖屋可曾記得漕船帶來的人煙阜盛？我固執地拋給自己一個個問題，明知不會有答案，卻不能收住思想野馬的繮繩，我縱容我的心沉溺在一江河水裏，忘記欣賞眼前的水清，樹綠，景美，人和。

可以確知的是，我的祖父祖母一輩子住在運河邊，我的父親生於斯長於斯，最後他們都埋在了這片深情的土地，在彼岸仍可以聽運河的濤聲，漕船的槳聲，還有春天河畔垂柳的鶯啼鳥囀。

運河啊，我分明感到這一路蜿蜒縱橫的水道，就是法師用水寫下的富有韻味的“禪”字，一筆一劃都風情萬千，凝神默想間心旌搖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