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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訪石道人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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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前從青州上洋河村北山上,遠遠地隱約望見了躲在淺霾後面的石道人山的輪廓。想像着卓立山巔形態各異的一尊尊石狀巨人,再訪石道人的念頭便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再訪石道人的散文

去年春天,曾與一驢友從青州王墳鎮的北道村,按照一位村民的指點,自村北循一小路初訪過石道人山。行至半山,忽聽到山下村口外有人不停地大聲呼喊,停住腳步仔細望下去,卻看到至今想起仍感到心暖的一幕:那位指點我們行程的大哥,竟在身後的遠處一路趕過來,正急切地用手勢示意,看到我們明白地按照他的手勢改回正確的山道上,才停下腳步目送我們,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這個週末,與早約好了的去年那位驢友輕車熟路直抵北道村,一位熱心的村民得知我們慕石道人再訪後,甚至爲我們提供了好幾個行程方案。沿着記憶中熟悉的山道攀至半腰時,又是同樣的幸運,同樣熱心的兩位村民又指給了一條更加便捷的登山路線。但剛剛上行幾十米,眼前的小路突然出現了叉口。遲疑間回頭,驀然發現剛纔遇到的其中一位村民跟在身後的不遠處,對着回過頭的我們指劃示意。聽到我們的感激道謝,他倒顯得不好意思,轉身輕快地下山去了。

回味着村民的樸實熱心,興沖沖地攀爬至第一處山巔,並立於那排形態各異、仙風道骨的“道人”身旁,本來的.揮汗如雨瞬間便如入妙境般地清爽神怡了。圓潤平坦的春山之巔,“道人團隊”逍遙如昨。十幾個道人或肅立聆聽,或禪坐默誦,或翹首爭遠,或並肩促談,“不動似動,欲動非動”。面對着被村裏老人們喚作的“衆志成城”,除了驚歎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渾不知是人們賦予了它們靈魂和力量,還是它們的“大道至簡”潛移默化了山野蒼民的敦樸淳厚?順山脊前行,迎面幾組石人已不像道人們並肩行列,卻一組比一組突兀離奇,更似從仙界一下子接了地氣,鮮活了人世間的美好。那對忘情相擁的“戀愛石”,全不顧路人豔羨的目光,無畏崖崩路絕,環臂而抱矢志生死相依。近旁一位“老人”,白髮銀鬚滄桑盈面,一臉安詳地注視着羣山掩映裏的村寨,又像在無語訴說歲月輪迴,祈求春滿人間。前面一組卻生着“母愛”的光輝:那位老母親的懷裏,嬰兒還在酣睡,慈祥的面容、憨態可掬的睡姿,一幅多麼親情和諧的畫面!訪山回來時我還在想,一柱柱動輒十幾米高的瘦石,雄峭險峻鋸齒狼牙,踟躕其下像要在目眩中臨風欲倒,當時卻怎麼只是沉浸於其中故事,而絲毫沒有肅然而恐的感覺?人世間的事物大抵都是如此吧:你投入了感情,甚至充任了其中的角色,即使青面獠牙的怪獸,也不會讓你生出一丁點的恐懼。像最前面一座十六七米高的方形巨石,當我知道它竟是村民常用於嚇唬小孩的“無頭道人”時,不覺哈哈一笑。在我眼裏,它更像一個憨厚的小夥子,或者一名英武的將軍,至少是淳樸村風薰陶下的山民,你看它渾身散發溫馴古樸的光輝,頭肩還平易近人地任人攀爬呢。

沿“無頭道人”西端的斷壁上繼續攀爬,每每過不了幾步便忍不住回首。身後愈遠愈矮的石人,以及它們統領的逶迤連山,差不多每升高幾尺就已變幻身形。終於箕踞最山巔,回望裏墨綠松林與蜿蜒山脊一起刻畫的線條流暢而生動,陽光掩映下真的像極了一列凜然生威的兵陣。而那隊整裝待發的石人,不由你的眼睛不相信,這時變成了身先士卒的兵前將領:有元帥,有左右軍師,有傲立沙場英武無敵的先鋒勇士,莫非王重陽正親臨領銜“一字長蛇陣”?放眼西望,畫風卻像突然間反轉,放送出一幅“太平盛世”的典型畫圖:順着豔陽的光線,山原披了一身茸草,天也變得懶洋洋的,風息拂着一片金黃和銀白,小心翼翼地像是怕驚擾了這一“安詳之國”的平靜。一段略陡的下行散坡,盈黃的蘆草鬆鬆地往下倒着,陽光下像一整幅的緞帶般閃閃發光。還記得去年首訪的時候,兩個七八歲的男孩將這兒當成天然的滑草場,上上下下反反覆覆樂此不疲。回憶裏,像這種旅程中不期然的些小場景,常常不自覺地喚醒心底的一角,讓整個旅程因此鮮活豐富。

翻越一座山,卻如同穿越了好幾個世界。有悟者有蒼生,有兵劍海有橄欖綠。如果你是一個訪山者,不用將想像力放得太遠,也能領略到大自然的神力與天下芸芸衆生的心靈寄託。你眺望裏的厲兵秣馬,流逝了歲月,卻留下了腳下祥和的風景。又正如崇道者對於信仰的無可爭辯,片刻間的豁然開朗如沐春風,換來的終究是心底永遠的累累果實。質樸的山民眼裏,一應景象應該都是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和對於清明良知的景仰吧,不管是石道人的“衆志成城”,抑或“環臂伴侶”的一往情深,還是“母嬰”、“老人”的天倫之樂。

回程快到村口,向一個路遇的村民求證一下據稱700多米高的石道人山的確切高度時,他明確表示有1500米。當我們表達了疑惑,他說這是他們徒步登山量出來的。“那種一步一步對於一整條山路坡道的丈量?”聽着他認真而急迫地指劃解釋,我們由衷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