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遠行的一天散文

遠行的一天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66W 次

想找個騎車一天就能回來的去處,有人提議去清豐。

遠行的一天散文

清豐?這個再熟悉不過,和南樂,臺前一樣俗氣很教人不屑的名字,像是提都懶得一提,一提起來倒有些意外:怎麼?有什麼值得一去的嗎?雖說出遊的動機純屬天馬行空,誰讓春天是個讓人放心,放心到不由得放逐自己的季節呢?但總得有個目標吧?就奔那個普照寺?也太勉爲其難了。

“去內黃打過棗,吃過灌腸了,去浚縣趕過屆會了,去淇河遊過泳了,去雲夢山看過日出了。一天之內,除了清豐,還能去哪兒呢?”

排除法啊?沒有選擇的選擇。

“看看張清豐祠碑啊,著名大孝子,如沒有他,清豐可不叫清豐,還叫着頓丘呢,頓丘曾經是曹操的領地”

這麼一說,聽慣了的清豐二字似乎變了音韻,高古微妙起來,眼前不由得浮起歷史的煙雲。人啊,總是對距離起敬意,無論時間還是空間,一旦遙不可及,就起了追尋之心,彷彿對那些個遠得渺茫的東西哪怕是略知一二,就渾身上下都雅緻起來。不然,怎麼多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清豐不同尋常起來了呢,清豐還是一個灰撲撲的,和濮陽縣一樣髒而擠的,鬧哄哄的,沒任何特色小縣城嗎?它簡直就是一個傲岸的,挺在歷史潮頭的那個大孝子啊。

一聽到典故,淵源就精神抖擻起來,這種心理其實最是從俗。看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束縛自己,放不開呀。

路途平坦,天高地闊,清風拂面,陽光普照。

人歸於自然,信馬由疆地闖蕩,把無盡的麥田,層出不窮的油菜花都錯過去,把等公交車的人羣,把修路的工人,把扛鋤的老農都錯過去,是一個心神漸漸赤裸的過程,什麼都拋下來,什麼都扔出去,天地悠悠,來而無影,去而無蹤,反而放開了,反而忘記了目的性,忘記了此行何爲。

清豐的新城和華北地區的任何一個小縣城一樣,似曾相識。重複度,類似性驚人,給人的感覺,走了半天,好像又走了回來,不知道哪兒是哪兒了。

嗨,怎麼這也有一個“百姓量販”呢,呀,“綠城”也跑這兒來了。進去逛逛,連裏面的`佈局,商品的價格,品種都別無二致。

倒是老城才讓人區別出清豐就是清豐,到底不是內黃。

“老”的程度讓人新奇,破敗得要塌了的磚房頑強地撐在那裏,那種如今極爲少見的舊的顏色直讓人感嘆歲月更替之無情。狹窄的,一望進去讓人生畏的小衚衕,恐怕在六,七十年代的電影裏也很少見到過。見到過衚衕,沒見過這麼窄的,也沒聞到過味道這麼複雜的,如想進去探訪一番,不要說那窄勁,光是路況就把人嚇退了。

居然見到了一家打鐵的鋪子,店主自稱是清豐唯一一家手工打鐵的,那粗拙的器具,質樸的產品,簡陋的擺設,在現代的天空下,給人新鮮的視覺感,猛一見,真有時光倒流的錯覺。

這一整條街像不小心差了年代似的,到處可見古舊的玩藝兒,手工作坊,手工製作很多,不是表演性質,不是刻意爲之,絕對是生活常態。老婆婆,老爺爺表情寧靜地坐在那兒慢悠悠地編着門簾,式樣和色彩都很素樸,也不急着賣,只是守着一份日子似的編下去。紅樓夢裏,賈寶玉顧不得錦衣玉食,急了就說我出家當和尚去。走到這兒,你會有一種衝動,禁不住說:實在不行,就來編門簾。

竟不經意間路過了一家人民劇院,這又是老電影裏的場景了,門楣上是退了色的卻仍似能灼灼閃光的紅五星,賣票口還隱隱寫着,請自覺排隊,彷彿看到那個穿着綠軍裝年代的人興奮地看電影的熱鬧情景,看的也許是鐵道游擊隊,地道站什麼的。正站在門前出神,從裏面鑽出一條小狗來汪汪地叫,才醒過來,不捨地看着褪了色的老電影院失去了往日輝煌,光陰在裏面不停穿梭,給多少人留下過快樂呢?如今它的門前早已冷落,成了曬被子,聊天的場所。但願它和它的那些歲月印痕永在,讓路過的人暇思,想念。

清豐最讓我震憾的就是這條老街,從裏面出來,再環顧車來車往,直想再回去體驗一下,舊的素樸,老的悠閒。

真到了孝子祠,也不過如此,一座需仰視的張清豐的雕像,當然是偉岸而清秀的,大部分雕像都是如此,周圍刻了一些事蹟,印象最深的是頭爐燒餅獻孃親,感動的是那個年代的親情如此質樸,如今,只能以賣燒餅爲生的兒女就算把頭爐燒餅獻了,父母對這等沒本事的兒女卻未必搭理,能在北京給買房,能讓父母出國遊的兒女才真叫孝順。

果然下午三點多騎回來,這大半天的車上生涯累得讓人想家。

每每外出回來,總想起那個詞“溫馨”的家,太惟妙了,家的意義大概就是回來的一瞬間所涵容的。翻身下車,發現腿已經站不直了,它還停留在蹬的記憶裏。此行的收穫:之前的清豐和之後的清豐不同了。

忽然想起來問:張清豐是哪個朝代的人?

同行的人笑起來,你都看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