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鳥的散文

記得很小的時候在奶奶背上，奶奶斜着身子，讓我看一棵柏樹上鳥窩裏剛剛破殼的小鳥。在我的記憶裏，那是第一次看見鳥兒。正是這樣，我對鳥的認識從對那窩小鳥的印象開始。

後來看見的鳥越來越多，但很少有能叫出名字的。有一種鳥從來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可是，從我童年的時候，就特別熟悉和恐懼它的叫聲，因爲它總是在深夜裏鳴叫，聲音低沉發悶，而且一直是一種聲音。我問爺爺奶奶是什麼鳥，爲什麼這麼叫，當然，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然而，這種讓人驚恐的聲音，結結實實地留在了我的記憶裏，而且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自然而然地對這種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鬼魅的鳥，沒有什麼好感。

說到有好感而且喜歡的鳥兒，在我見過的所有鳥兒中只有兩種。一種是周身烏黑喙呈翠紅的鳥，我們這裏管他叫“黑點開”。它的眼睛明亮犀利，大有“梅心墨一點”的神韻。另一種叫“火焰眉”，這種鳥雌雄有別，雄鳥頭部到背部烏黑有白色斑紋，臉部爲胭脂紅，喙短小呈黑灰色。其它部位均爲紅褐色，煞是好看。雌鳥形體要比雄鳥小一點，全身黑灰色，當然也沒有雄鳥那麼具有觀賞性。

喜歡“黑點開”是有原因的，首先它的鳴叫是其它鳥遠不能及的動聽，尤其是春夏季節早上，哪怕是世界上最標誌最人性化的鬧鐘，也沒有它悅耳的清晨之聲來的美來的妙。無論颳風下雨，每天早晨都會欣賞的.到它，而且準時準點。北國的四季，並非所有的鳥兒都能體會到它的別緻，彷彿大自然註定了爲它量身定做的非季節性，這也是候鳥的魅力所在。在秋風蕭瑟的時候，當“雁陣驚寒”的畫面在爽朗的天空中一幕幕上演，一羣接着一羣隱現在遠處山間的遷徙種族，都懷揣着南方的信仰。隨着季節流火，每天能看見的鳥兒越來越少，能聽到的鳥鳴，就更是少得讓人不能接受了。等到其它鳥兒都消失了聲音，清秋的早晨露水，在初陽的照耀下晶瑩，活潑。這時你會發現有一種鳥兒會在落葉間穿梭，偶爾一聲銳利的鳴叫，有時候它會站在一支只剩數片也在的枝頭髮出漫不經心的聲音，這預示着深秋已經來臨。要是說冬天是藏匿的季節，那我可得告訴你，這不是真相。因爲在落滿雪的樹梢上，佇立着一隻黑色的鳥，和雪的顏色形成天然的反襯，於是，它那麼顯而易見，但是，在空蕩蕩的樹木中間，只有它單調的鳴叫，顯得有些寂寥。

再說另一種鳥吧，它可沒有好聽的聲音，也沒有前者那麼高冷的形象，但這毫不影響我對它的喜愛。喜愛當然也是有原因的，與其說喜愛不如說是憐愛。

以前我家的房檐下面，有一對這種鳥打了窩，還生了蛋浮出了小鳥。夏天正是小鳥成長的時候，天氣熱，窩裏也比較擁擠，經常會把小鳥從窩裏擠出來掉在地上，每次掉下來，我總會搭個梯子送上去放在窩裏，順便數一數數量，一直都是四隻。其實，我對那對鳥是有歉意的，那是在我小學的時候，它們剛剛來我家屋檐下築巢，有一次我出於好奇，想抓一隻鳥，我把梯子提前搭好，等它銜草枝飛進去的時候我就扒上去抓，結果一把抓住了鳥尾巴，鳥兒急得猛扇翅膀，最後從我的手中掙脫。但是，就這樣我揪斷了它的尾巴，它飛走的時候，像給一個橢圓插了一對翅膀，在空中一閃而過。我想它肯定在不會回來了，但萬萬沒想到，它不僅回來了而且能夠生出了小鳥。打那以後，我再也沒動過抓鳥的腦筋。就這樣，我照顧了小鳥一個夏天，後來起窩飛走了，只留下一個空窩，裝滿了回憶。

每每炊煙縈繞在村落間，大嗓門的媽媽喊孩子吃飯，“火焰眉”出沒在屋檐，我的記憶裏又浮現出抓鳥和我扒梯子數鳥的情景。鳥兒，不僅僅是喜愛，而且承載了每個孩子童年裏一段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