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散文

黃昏接近了尾聲，光明正以一種快速的方法自然而然的消退下去。

我走在匆忙的回家行列的行人之中。我們通常不會去注意走在人羣中的人，更不會去注意行人的姿勢，更別說是臉了。只想着如何快速的穿過斑馬線，離回家更進一步。

前一批的剛走到對面，紅燈就亮了，而我也暫時的留在了這一邊，等着下一個綠燈亮起。

這時斑馬線的中間出現了一個特別的人，打破了整個匆忙的畫面。

是一位蒼白瘦弱、身形乾枯的老人。他正在向我這邊走來。他似乎得了什麼病，我並不知道。但是那種病又是我們在某種時候遇見過的，就是全身的關節發生扭曲，連五官都變形了，不管走路還是停止的時候，全身似乎都在甩動着的那種病。

但這位老人不同，他病得更重，全身扭成很多的褶，就像我們把一張硬紙揉成一團又拉平整的樣子。他抖得很厲害，就像從冰冷的水裏剛撈起來的小狗抽動着全身。

當我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不禁流下淚來。

我並不知道爲何流淚，我希望眼前的他不要再走路，他每走一步，就像要栽倒到地上，而又勉強的站起來，一次又一次的循環着，她每一舉步之艱難，彷彿他的全身都會碎到人行道上。

這是我第一次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體會到了無可比擬的心酸。

那老人，他的'手上還努力的抓着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比他還瘦的老狗的頸上，老狗的每一根肋骨都從扁平的肚皮上凸了出來，它的後腿折斷了，走路的時候，折斷的腿在虛空中搖晃。即使這樣，它也無比安靜的跟着主人，一步一步的移動着。這是多麼令人感慨而又覺得辛酸的場景。彷彿世間的一切酸楚與苦痛都在那一剎間凝聚到了老人與跛狗身上。

我閉上了雙眼，不願再去看這令人心酸的一幕，卻也沒能阻止所涌出的淚。

這一刻，沒有一個駕駛人啓動車子，一切似乎在這一刻沉寂了，我聽見了無數虛空的嘆息與悲憫。

我們足足等了一個新的紅綠燈，直到他來到了我駐足的地方。

一時間，人羣繼續流動，而我的心卻暗淡了下來，回想着那位婦人牽着一條狗行走在斑馬線上的情景。

世上的苦難總是不時地從我們周圍跑出來，意識到苦難，反而感知了自己的渺小與無力。我們心心念唸的想着要拯救人們的心靈，希望衆生從苦難的深淵中走出來，擁有光明和幸福。可是當我們面對瘦弱的老人與老弱跛狗時，我們能做些什麼？世界又能給她們些什麼？

我總覺得，在無邊的黑暗裏，我們只是尋找到了一點點的光明，若不向着光明前進，馬上就會被黑暗淹沒。

我看了黑暗，但我卻幫不上一點黑暗的忙，這是我落淚的原因。

夜裏，我沒能進入夢裏，模模糊糊的，好像自己顫抖地橫過斑馬線，沒有再落淚，而淚卻在我全身中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