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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故鄉-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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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和年

回不去的故鄉-散文欣賞

前幾日子,我居住的城市下了兩場雪。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每遇到一件事或物,總會不由自主地聯想起與該事或物許多相關和不相關的事情。且天馬行空一般,不受控制地想,先是漫天遐想,然後是胡思亂想。

比如雪。

每次看到雪,就會想起在這座城市遇到的第一場雪,往年的雪,然後又想到家鄉的雪,想到當年一起玩耍的小朋友,想到緊接着馬上就會到來的年,以及家鄉的年,再又會想起那時的貧窮愁苦,希望快樂,一些人和事,七七八八。雪消融了,冬天走了,看見春天的影子了,有時還會想。

城裏的雪,大多時候,如風,只是這個季節的過客,來得快去得也快。氣溫驟然下降,雪說來就來,有時候大家都還來不及加衣服,一個個凍得篩糠。一旦等你穿好厚衣服準備一本正經迎接她的時候,她卻偃旗息鼓,灰頭土臉地退場了。有時候各種預報預警嚇死人,結果雷聲大雨點小,只是輕輕地揮揮手,來了,又輕輕地揮揮手,走了。像2008年那樣極端的,百年不遇,不是常態。

城裏的雪,風景很美。銀裝素裹中的各種新老建築,時尚的、古典的,都有各自的味道,或典雅,或韻致,或古樸,或時尚。一派素潔中,各種味道也都標示或彰顯與這個時代不甚相同的符號,並提示我們,有些事和物,是不能忘記和消失的。

比起城市,鄉村的雪,鐫刻在記憶裏的,只有一種味道——樸實得只想撲在她的懷裏,不想離開。那時,整個鄉村,世界只有黑白兩種顏色,黑色的樹枝椏和白色的雪,樸素如一幅水墨畫。人入畫,便是風景。那畫裏,有步子蹣跚到處找活幹的奶奶,有腳步匆匆趕着上街的鄰居許叔,還有年齡相仿蹦蹦跳跳朝我走來的大玉兒……

寒冷潮溼的空氣,也帶着一絲清甜入鼻,雖然冷,但乾淨。鬆澧河邊,冬季,河水滯漲,清澈透明的河水,有時會結上一層薄薄的冰。儘管寒冷,也會到河裏洗衣洗菜。因河邊溼滑,總會帶上一根木棍當柺杖。洗完衣服和菜,凍紅的小手,還不忘用柺杖在近前的冰面上敲幾敲,看看冰厚不厚,能不能踩上去。有時候還帶點冰塊回家捧在手裏玩,小手凍成了包子,似乎還開心不已。

家就在堤壩上。長時間的低溫,雪已凝固,凍成了冰。這時候,小朋友們的智慧,是書本上沒有的'。紛紛從家裏拿出了鐵鍬、板凳、撮箕,只要能坐上去的,都成了滑雪的工具,從堤壩上面開始,哧溜,歪歪扭扭地就向坡底滑去。因滑雪工具不專業,常常鬧得人仰馬翻,栽幾個跟頭,小朋友們則是開懷大笑,一身泥水也不在乎,玩得不亦樂乎。

屋檐下,經常會掛着一排亮晶晶的冰掛。屋檐低矮,不需大人幫忙,小朋友跳起來,伸手也能抓住一些,晶瑩剔透的冰掛,有的裏面還封住了一兩根屋檐上的稻草。家鄉的冰掛,無毒無污染,也經常是小朋友手裏嘴裏的玩物。

雪來時,往往也是年關將至,各家各戶家裏總也會掛着一些醃製的臘貨。太陽出來後,鄉親們將臘貨一一搬到屋外掛曬起來,溼冷的空氣、陽光、鹽,還有時光,會給鄉親們帶來不一樣的幸福味道——那永不褪去的年味。大地總能給予勤勞的人們一些回饋。鄉村雖然貧窮,但雞鴨魚肉豆腐糕糖什麼的,不用花錢,也會置辦一些。只要勤快,養些雞鴨牛羊,年底就不愁吃。看着這些醃製的臘貨,孩子們就天天巴望着過年。尤其是到了除夕那天,長輩們將一大鍋雞鴨魚肉,緊煮慢熬,儘管是粗略的製作,但幾個小時後,依然擋不住滿屋的香味。這種濃烈的味道,深深地牽引着孩子們的鼻子和腳步,他們紛紛跑進廚房,對沸騰的鍋湯水也不管不顧,趕緊從鍋裏扯下一大塊肉,小饞貓一樣地往嘴裏塞去,連手指上的油都不放過,滿臉的幸福和滿足。

圖片過年時有雪,親戚朋友家人就會圍坐在火堆旁,一邊取暖,一邊嘰嘰喳喳,嘮一天的嗑。鹹的淡的,有的沒的,近處的,遠處的,大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總能扯出一大堆話。一嘮嗑,家人關係和諧了,鄰里關係親近了,鄉村生活也有人情味了。一嘮嗑,老人們多了些回憶,年輕人也多了些渴望,小孩子也多了些歡笑。一嘮嗑,單身漢就可能有了對象,沒事做的可能就有了事兒做……年,必須伴着雪,在火堆邊,才更有味道。

在我眼裏,雪和年,則更像是一對戀人,且年比雪更深情。無論如何,年總會如約而至。雪來,年來。年追趕着雪,緊追不放,不離不棄。雪來了,年必將到來。而雪,則不一定會等在老地方,有時她會提前,有時則會晚到,有時則會乾脆放了鴿子。唯有年,守時,如守着心中那一片深情。

雪和年,唯有牽手相伴而來,纔是我心中的雪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