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散文

1．

“有那麼一刻，我真是想不顧一切地卷着孩子、老公——去流浪了。誰也不能阻擋。”她說得那麼懇切、自然。略帶急迫的樣子。沒有半點虛僞與做作。這是她的本色性情。讓人親近、且喜歡。

隔着屏，我笑得花枝亂墜。沒心沒肝的傻大姐模樣。

是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吧？

其實，這種無厘頭的瞎想，在我腦海中也會時常不自覺地蹦躂出來。充滿了想象力和誘惑力。在心無法安置或確認的迷茫裏，就若遠方那一張引航的帆，有了夢的方向。在時光軌道偏離的轉瞬間，尋找流年出口。

等——

孩子長大。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在等。等一個美麗藉口的翩然而至。

或許，只是在等虛無光陰再果敢，再無畏一些。摒棄那些躑躅前行中的優柔寡斷和顧慮累累。

一個因子，在甬長的光陰厚壁中，反覆地撕裂。淬取。黏合。而後蛻變。

就像天青色等待煙雨那般——執着、癡迷。一朵水上花便在清凌凌裏徑自開放，高潔獨立。無所謂夢有千年，或是千年一夢。

藍色的`，無所不在的精彩。無處安放——

2．

更喜歡百合。賣花人背篼裏繽紛着的夏日，炫目十分。這個季節，繁華的街頭，獨此最愛。那種親近的味道，沒有半分疏離感。置身於喧泄與嘈雜中，尤顯珍貴。

常常是這樣——

娉婷的，都是遙遙渺渺的。又似乎是觸手可及的。那麼矛盾的內裏。在隱隱情愫間悄然而至，萌發芬芳。又在若即若離的某一刻驟然離去，徒留一息風過痕的無限念想。

就像那泥土下抽穗的四季旖旎，在孕育的圈囿裏，總會經歷艱難與不捨，掙扎與選擇。也會在柳暗花明的轉角處巧遇生命的驚喜。冉冉的。一點粉，一枚綠，一抹黃……來來又去去——

離山谷越來越遠了。儘管時常把空濛山青掛在嘴角，也涌動過爬上那座山崗歇歇腿腳，望望遼闊原野，閒看一朵遊雲無羈自由的清新渴望。又或者，捲起褲管親暱清流溪澗，和魚蝦戲水，與山花同眠一休。享受一刻的無我無他。

這些都不是癡夢啊——

可是，許多年來，爲什麼膽怯還在觀望，還在頻頻回首往昔的落寞影子，遲遲不肯走進一個新鮮裏……

該如何安放這顆猶豫不決的心啊？

當光陰皺褶成一頁頁空洞的回憶。當暮色緩緩經過幽暗的窗臺。當某種不經意的觸動一發不可收拾時，天空猛然間愴然而淚下。

月亮走了——

日子空了。

3．

這一生寵溺我的，不單是日子和生命——

指尖上有一滴晶瑩，柔軟地滑過手心水草般纏繞的掌紋。如果真誠合什，那麼必會重逢一個溫潤與細膩。

輕輕地，細碎地一點點拼接這膠着的網。再不分彼此了。

曾經，星子在天邊。星子喜愛打撈一枚水月亮。

曾經，擡頭是夢。俯首是夢裏的藍色。

曾經啊，一些藍色盪盪悠悠的，漫漫搖曳着。無處安放——

一盞燈火，隔岸明明滅滅的。

橘紅依舊。煙火依舊。車水馬龍的汽笛聲聲依舊。

城市。

夜色。

歸心似箭人。

寂靜。歡喜。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