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蕭索風塵幾多散文隨筆

2017年11月18日，寒風瑟瑟、陰雨綿綿，我牽着兒子小小的手走在老家趕集的街頭，記憶中這樣的日子已經遠去很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把自己的生活和心情都署上日期，或許是覺得人生匆匆，大多虛度，生命中許多值得記住的時刻會一去不復。

秋意闌珊飛鳥倦，落木蕭蕭冷風寒。喧囂鬧市幾彷徨，綿綿細雨何時休。即使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滿目都是商品雜物，此起彼伏皆是推銷叫賣，也難掩冬日的陰霾蕭條。有人和我說，“看這些趕集的商販，有的昨晚便提前來了在車裏睡上一晚等着今天，可是遇上雨天人少，掙不着幾個錢，生活不易啊”。我默然不敢言語。許多時候，我會抱怨工作的繁瑣和疲累，會不滿生活的枯燥與乏味，在這個快節奏與科技化氾濫的信息時代，走出農村許久的我們已經漸漸遺忘曾經人背馬馱的艱辛，忘了父母讓我們能吃上一口飽飯的辛酸，忘了曾經每逢趕集之日等着父母回家的期待，哪怕一顆小小的糖果，滿滿都是幸福的味道。而今的人們，生活越來越好，哪怕吃着山珍海味也再沒有往日吃糠咽菜的興奮，我們的孩子，也再不會因爲一顆糖果或一片餅乾而像曾經的`我們一樣滿懷期待和喜悅，於是我們開始慌了神，開始懷疑自己對幸福的定義。

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總能勾起人傷春悲秋的情緒，冬日的溼寒陰鬱早已沒有秋風掃落葉的詩意，更多隻是壓抑的愁緒。光陰似夢，白轉千回;人生如戲，或悲或喜。有人戲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刀刀催人老”。有時覺得時間真是可怕的利器，蒼老了年華、斑白了雙鬢、老去了容顏、沾染了風塵;有時又覺得時間最是好東西，見證了成長、積累了回憶、斬斷了宿怨、磨平了傲氣。在這好與不好之間，從來容不得我們選擇或接受、如同大浪淘沙的過程，安然若泰、歲月自會爲我們沉澱精華的部分。

青春靚麗、風華正茂是人生可遇而不可求的時光，然而在歲月輪迴的軌道里變成了不可多得的奢望。曾經每每看到街頭步履蹣跚的老人，佝僂的身影，花白的髮髻、我總感到莫名的恐懼，就像等待被宣判的犯人，知道這一日總要到來，卻惶惶不敢面對。前些日子、偶遇了一位90歲高齡的老人，她對我訴說自己苦難的曾經，在最好的年紀便喪偶成了單親媽媽獨自撫養幾個兒女長大成人，而今幾十年過去了，90歲的她依然耳聰目明，身體硬朗，生活的苦難和艱辛在她身上不留痕跡。我望着她滿臉褶皺依然輪廓分明的臉龐，竟有些癡迷，恍惚覺得歲月待她如此溫柔，從容平淡，靜好一生。忽然發現,其實老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願安分的心情;我曾問年幼的兒子，若以後媽媽老了、滿臉褶皺你還愛嗎?他總天真的回答，當然愛了，因爲你老了還是媽媽的味道。雖然童言不能當真，卻也給了我莫大的安慰和鼓勵，若有一日，我能將年齡視爲我所有的資本，將往事視爲一筆筆財富慢慢細數，歲月是否也會對我格外溫柔。

雨愈發下得大了，風也變得刺骨，大抵冬天正式來了。人生就如這四季、你願或不願、想或不想，該來的總會如約而至，不能因爲你害怕寒冷或炎熱就永遠四季如春，只有經歷風霜雨雪的浸潤，才能不懼生活的艱辛和年華的逝去，亦能在這變化裏尋得四季如春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