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思念散文
睡夢中被堅硬水滴聲敲醒。
是雨水落於窗外的地下車庫用來採光玻璃天窗頂上,發出的。
起身,摸出手機,剛剛凌晨三點。
來到客廳,從保暖壺中倒出一杯水,還帶着昨夜氤氳的熱氣。
端着水杯靜靜地立於客廳的飄窗前。頭頂的雨雲慢慢地向天邊散去。已是天光大亮了。
窗外是料場,堆砌着一些不常用的建築工具,似靜物,卻突顯了一絲凌亂。
一隻喜鵲自料場外的楊樹裏凌空而落,在一堆建築垃圾間蹦蹦跳跳。
一聲雞鳴自楊樹外的民居中傳來,喚醒了待拆遷的殘牆斷壁中的炊煙。
在這樣的清晨,佇立於窗前,體味着世界的靜謐。
搬於此處,近一年的日子裏,從來未象今日一樣,於這樣的時點觀察外面的世界。
想着我錯過的清晨,會在四季中變幻着景色。可以洞見,無論是春光燦爛,夏雨滂沱,秋高氣爽,冬雪醉舞,都不能動搖料場裏攢砌的沙堆。
一年的時光,數得來的日子裏,窗外地的沙堆在來來往往中或高聳或低垂,卻改變不了窗前是一個料場的現狀。
或高聳或低垂的沙堆,是否會記得,有一個人,常會在不同時段,有意無意地似靜物一樣,與之隔空而立,只爲享受一個人獨處的靜。
卻被一列綠皮火車呼嘯南去,撕破了清晨頓悟般的安靜。樓下的建築垃圾處也有了人影晃動,是辛勞的人在撿拾着生活的希望。
靜已被破,轉身回書房。關門的瞬間,心便安穩。
一扇門,便是一個結界,邁進來,將世界關於外,書籍的墨香,悠遠深厚地撲面而來,安慰着靜謐被打破的慌張。
拉開厚重的窗簾,一夜的風吹雨打,窗外的刺玫已是落紅凌亂,玻璃封項四周是物業種植的草,鑽出了黑黑的遮陽網,好奇地打量着視線裏的世界。
小區內在晨光下盡顯安逸,沒有早行的人,只有三兩隻麻雀飛舞。
迴轉身來,坐於書桌前。呆呆的,等待着電腦的開啓。
內心雜草叢生。
想着幾日前,從樓下向上,立於單元門前,看到小區外走進一個女子,無論是衣着裝扮,還是走路行態,象極了平日裏閨女的`韻味,一時間竟然失神了,以爲是閨女不告而歸。欣喜間那女子從門前拐過,悵然若失。
恍若思念的緒,來着靈魂裏的一縷想,便漫延開來。
“爸,給你!”
她把一本嶄新的《沃土》遞到我手裏。
我在這本校刊裏看到了她的名字。
這是一個小小的喜悅,與我分享。
依偎在身旁,靜靜地欣賞着她字裏行間的稚嫩,期翼着這樣的時光會靜止下來,卻擋不住一顆對外面世界嚮往的心,一如年輕時的將她高高的舉過頭頂,騎在肩膀上,快樂地像天空的鳥兒一樣擁有着那個高度,放大了天馬行空的夢想。
外出求學,拉開了時空的距離,卻不似別人家的女孩子,利用各種資訊表達着對父母的依戀。
那種淡定,安謐的不似一個女孩子。
一個思念中的父親,只會靜立於她的書架前,滯留着尋找往日相聚的歡。那些關於鋼琴考級的書,那些關於素描的素材,和着那麼多的往事,自往日的時光中照射而來。
思想起,震動了靈魂裏的枯寂。
小時候她喜歡蹦蹦跳跳,我想着,會做個舞蹈家麼。轉而喜歡上了輪滑,我想着,會去參加競技麼。繼而又學習了電子琴、鋼琴,我想着,走到朗朗的高度也不錯。誰知最後又自主着學起了美術,並以此專業邁進了八大美院。
才知道以前的種種設想,不過是一場夢,是一個父親的空想。
轉而到了要實習的階段,卻不願按照我們的想法安排,那麼,以後的人生,不過是一個人的獨行。
一如在校刊裏作文的題目,《勿忘心安》。
你若心安,便是晴天。
我若心安,恍若思念。
2018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