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鑼打板聊算卦散文

（一）

“財迷買了彩票，色迷買相片，戲迷看海報，倒黴去卦攤”這是十幾年前曾經聽到過幾句詼諧的順口溜，也算是世俗俚語，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個字，卻道出了四種人的心態，現在偶爾細細想來也頗有意思。藉此話題和您聊一聊舊京時算卦行業的一個分枝，打竹板，敲銅鑼算卦的。

算卦，亦有人稱課卦，是一種古老的行業，周文王神課共有十六卦，分先天八卦後天八卦，無非就是乾坤艮兌坎離震異，即天地山澤水火雷風。屈指算來也有幾千年的歷史了，老北京人稱之爲“算命”的。大概有幾種形式；測字，相面，摸骨，撒金錢，看手相等等，有坐地擺攤的，有走街串巷的，有高聲吆喝的，有敲小鑼的，有打竹板的。大家都從電視中看到了它們的裝束打扮，招攬顧客的廣告詞。現在則是在馬路邊擺地經釣魚，遇到倒黴蛋就是一通的神吹亂砍，暈錢唄。許多小說的章節也提到算卦，小說西遊記就有“袁守誠妙算無私曲，老龍王拙計犯天條”的章節。今天就和大夥扯扯閒片，聊聊算卦，先聊上一小段久遠的傳奇故事。

大明王朝末年到了崇禎皇帝執政之時國運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地步，那真是內外焦困、狼煙四起、災害連年、民不聊生啊。全國各地的文案邊報如雪片涌來，沒有一個是報好消息的，弄得崇禎帝是焦頭爛額心煩之極。一日崇禎皇帝微服外出身邊只帶了個貼身的太監想出宮散散心，出了皇宮後就慢慢地遛躂到了前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偶然看見路旁有一測字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桌子前面的布幔畫着陰陽魚兒，旁邊寫着八個大字；“文王神課，鐵口直斷”。崇禎皇帝偶有所思也想體驗一把睹睹命運便走到算卦人面前敲了敲桌子大聲說是要測字。

測字的老者驚醒後先施一禮，問道；客官，您要測何字，是求財，求姻緣，求子嗣，求平安，求運道？老者說出了課卦項目。

“求前程”，“請您賜字”崇禎皇帝本來也無心算卦，擡頭一看街對面有一家包子鋪，大門的`上方掛着塊牌匾上面寫着三個鎏金大字“二友居”，遂靈機一動說道；是個“友”字。

測字的掐指一算，又擡頭看了看天，說道；“此字不好，有礙大明朝國運，您看，反王都已經出頭了”，邊說邊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劃着。

崇禎皇帝一臉的驚訝，連忙說道；不是此字，是有沒有的“有”字？

測字人擡頭看了看崇禎，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此字也不好，大明朝的江山已經沒了一半了”。

崇禎皇帝繼續狡辯的說；不是此字，是申酉戌亥的“酉”字？

“此字更不好，西廊下臥一人，我主性命堪憂，必死無遺”。

崇禎皇帝一聽這話心中惱怒立馬就想把他給“咔嚓”了，但自己是微服出訪的身在此地也不便發作，遂撩起衣衫一角噙在口中給算卦測字的掏銀子，算卦的見此情景立即說道；“口中叼巾，我主必定是投繯自盡而亡”。崇禎皇帝氣得真夠嗆渾身直哆嗦，扔下一錠銀子掉頭疾步而回。不一會兒騎馬飛奔過來不少的錦衣衛前來卦攤前拿人，一看測字的老者連攤位都不要了，人早就撒丫子顛兒了。

青山前面白話了半天，那是鋪墊，現在回到正題，敲銅鑼算卦的您見過嗎？您大概沒見過，我可以斷言年紀在五十歲以裏的人都沒見過。此等算卦的也是青山年幼之時的見過，大概是一九五八年吧，如今五十餘年過去了，今兒個閒來無事就和您聊聊舊時算卦的那些事。

敲銅鑼算卦的一般都是瞽目之人，瞽目就是盲人，也有弱視之人。身着長衫腳穿布鞋，戴一副墨鏡，右手持竹馬竿，左手提銅鑼木槌邊走邊敲銅鑼遊走於長街短巷裏以算卦爲生，也無須滿大街“算卦，算靈卦”的大聲吆喝。算卦的內容無非是；金木水火土，乾坎坤離震，陰陽相輔相成相尅相生，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那些鼓兒詞，我就不多說了，那些都屬於封建迷信。現在是文明社會了相信的人也少了，我聊的多了就有會落下宣傳封建迷信的嫌疑在網頁上有些不合時宜。重點說說他們的傢伙什兒——小銅鑼就行了，如果留到現在那寫傢伙什就是古董嘍。

盲人用的小銅鑼，俗稱盲鑼。是專爲盲人定做的一種小鑼，小鑼的鑼臍突出，屬於“疙瘩鑼”的一種。銅鑼有許多種，大鑼直徑一米有餘，小者可盈寸，虎音鑼，塘鑼，雲鑼等等。凡是用銅做的響器裏面一定要加一定比例的白銀這樣敲打起來就會聲音宏亮。還要告訴您銅鑼鑄造出來還要經過調試，這樣音色才更加洪亮。

“疙瘩鑼”的樣式及使用方法；銅鑼直徑五寸，銅鑼不寬的折邊上有兩個小孔相距有幾公分，用絲繩連接到一個木提手裏面木製活動的橫軸上，木提手上固定着一隻木杆即木槌，木槌的頭部則用棉布纏繞成荸薺大小的形狀，敲打小銅鑼時，將木杆放在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縫中間，手腕一翻一打。盲人一手持鑼，一手持“竹馬竿子”探路，每走幾步打響銅鑼一下，銅鑼聲音緩慢悠揚，您那一聽銅鑼的聲音就知道是算卦的來了。現在的盲人有進工廠的，也有從事理療按摩的，更有了殘疾人藝術團，一展他（她）們的風采。從前的北京做小買賣都是走街串巷的吆喝或敲打響器，即敲鑼打鼓吹喇叭搖動喚閨。雖然賣貨的挺多，但老百姓能從鑼音，敲鼓，打木梆子聲音中就可分辨出來是幹何種行當，賣何種貨物的產品的。以後再聊敲鑼賣貨的。今兒個這一小段就聊到這兒，收工！

癸巳年四月，一蓑煙雨任平生。

（二）

詩曰；“昔日松江問子平，涵齡到晚一身窮。時至今日陡然富，皆因蘇興馬玉榮。夢醒更深三更天，見一紅光奔正南，揭開石板仔細看，四六黃白整一千”。此四句詩文說的是濟公傳裏的一段小故事，講的是種善因得善果的一段奇緣。給他人算卦的就是李涵齡，李子平，那可是算卦界的高手。

今兒個繼續聊古，大明的崇禎皇帝雖勤勉朝政日理萬機但生性多疑，又冤殺了忠臣袁崇煥，人心已失無力迴天，北京城最終還是被李自成的民軍攻破，崇禎皇帝慌忙出逃，身邊就一個老太監相隨，跑到東華門時就見此門虛掩，並不像其它的宮門那樣有亂兵涌入，眼見此門平安無事便於逃脫本來是難求之事，而此時崇禎卻用腳跺地，仰天長嘆悲慼之聲不絕。爲什麼哪？後悔呀！原來劉伯溫修完北京城後就對朱棣講； 百餘年後我朝有大禍降臨，我主須在東華門外駐三千精兵以防不測，並請皇帝傳喻皇家子孫令其無論戰事多緊，不得徵調，不得撤銷，按時操練，按時供給，方能保全大明朝。朱棣聽取了劉伯溫的善言，以聖訓記於史書。東華門外的兵丁每隔幾年就換一撥兵丁，天天操練保持着強大的軍力。

果真是歷代皇帝都不敢動用，繼續遵循祖訓。到了崇禎帝時戰事吃緊，有位混蛋車子的大臣進表；調動此地的精兵剿匪平叛，說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請皇帝下旨定奪。崇禎帝忘記了祖訓把此地的精兵調往前線。今日落荒到此就想到祖訓，如有三千精兵在握不但可順利突圍，還可令全國兵馬來此勤王救駕剿滅民軍，重建大明王朝。敗家啊，自己個要了自己的命，愧對列祖列宗後悔莫及中的崇禎皇帝沒心思逃了，慌亂中走到景山公園在東側的大槐樹上披髮遮面投繯自盡了。不知道他臨死之前想沒想起算命老者的話。

引子聊完了，繼續聊算卦，就其形式來說也是多種多樣，一般的來說從不主動讓您算卦，而是不要錢，白送您一卦，因爲那也算得上一種和神靈溝通的工作，大小也算是神職人員。算卦是白送，而解卦則是要花費金錢了。而敲鑼打竹板算卦則是許多算卦形式中的一種。算卦，也叫占卦。而此種打竹板的不同於一手持大板，一手持碟子板說快書的。也是雙手持竹板，一手一塊竹板互相敲擊，此種打竹板的方式也算是蠍子拉屎吧。

據說不是任何竹子都能做竹板，此種竹板是經過處理的，敲擊時聲音清脆不易開裂。竹板寬約寸半，長度尺餘，厚度分餘，經年使用後竹板油光鋥亮，算卦之人都不是盲人，身穿中山裝皮鞋文質彬彬禮貌有加，也有穿中式對襟便裝的頭戴禮帽布便鞋飄飄然中大有飽學人士之遺風，遊走在長街短巷中。人是衣服馬是鞍，算卦之人穿戴衣服整潔乾淨，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錯。最拿手的則是見風使舵，能言善辯。

此等算卦之人打竹板的方法有兩種；其一，手持竹板的中端，用另一塊竹板敲擊竹板，此種敲擊的方法聲音清脆悅耳，屬於橫敲之法。其二，敲擊的方法屬於豎式敲擊。方法是；一手持竹板中上端，一手持竹板敲擊另一塊竹板的頂端，聲音不脆有些沉悶。此兩種持竹板算卦之人敲擊之後並大聲的吆喝；“算卦，算靈卦”。

無論是敲疙瘩鑼的盲人，還是打竹板外加高聲吆喝的人，走道都並不十分的快，有時也會停下來歇會兒，目地就是讓小院內的人聽到聲音，靜靜地等主顧的到來。

如今操持算卦這種古老的行業謀生的人是越來越少了。街邊上擺卦攤算卦之人能說會道的本事比起老祖先來那真是差老鼻子了，張口就是錢字，不做扣，太直白，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可言。而且他們所說之言是千篇一律生硬之極像是背書，一看就知道是交了錢算卦速成班剛剛畢業，又急於趕快撈回本錢的人，目的特別明確就是暈錢。算卦的這一小段，就聊到這裏。收工！

癸巳年四月，一蓑煙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