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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麻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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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是我們村子裡最常見的一種鳥。

懷念麻雀散文

麻雀的巢比較隱蔽,大都選在人夠不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地方。不像小燕子,把巢建築在窯洞裡的木橛上,或者屋簷下的木橛上,那麼精緻,那麼漂亮,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它們的巢要麼藏在屋簷下的馬眼裡,要麼藏在崖面上的鼠洞裡,要麼藏在高高的土牆裂縫中。它們的窩,很簡單,叼些雞毛、細草、樹葉攢在一起就成了。

麻雀是傍著村莊而生存的一種鳥,始終與人類比鄰而居。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麻雀的影子。院子裡,籬笆下,柴垛上,食槽旁,谷地裡,禾場邊,到處都是。有時是一隻、兩隻、三四隻,有時是五隻、六隻、七八隻,但更多的時候是一夥一群。如果推開飼養室的門,就轟地一聲飛走了,成堆的飼草被刨得亂七八糟,滿地狼藉。前腳剛出門,它們又成群結隊,轟的一聲落在草堆上,嘰嘰喳喳叫著,肆無忌憚地刨著。特別是秋天,穀子快成熟了,地裡多得像群野蜂,鬧嚷嚷地啄食著穀穗,連稻草人也不起作用,趕走了又來,趕走了又來,人們感到非常無奈。

記得1976年我剛上小學一年級。有一天,自習課上,一隻麻雀誤闖誤撞飛進教室。同學們手舞足蹈,一下子吼叫起來,就像老鼠過街一樣,人人喊著打麻雀。有幾個同學脫下鞋子,順手就飛鏢似地扔了出去。可憐的小麻雀被嚇得驚慌失措,在房樑間飛來撞去,灰塵簌簌落了下來。記得班主任老師曾經說過:麻雀被列為“四害”之一,國家也發動人們天天打麻雀呢。後來,鳥類專家們站了出來,說麻雀吃害蟲的時候多,是益鳥,是人類的朋友,我們都要保護它。這才正兒八經地結束了麻雀的厄運。

我想,麻雀之所以經歷此種劫難,大概也和它自身的搗亂、不得人愛有關係吧。

六七歲的孩子很淘氣,正是豬嫌、狗不愛的年齡。那時候,全國農業學大寨,生產隊裡農活很多,大會戰一個接著一個,大凡有勞動能力的人們,都早出晚歸、沒黑沒明地開山、打壩、修路、修梯田去了,哪有時間管我們這些整天光著屁股、跑來跑去的毛孩子。既然年齡小,進不了學堂,沒人管,我們就三五成群,像一群小猴子,整天在村子裡東奔西跑,上高落低,無法無天地瘋玩起來。生產隊飼養室的屋簷下麻雀窩是最多的,一旦看見麻雀從哪裡飛出來了,或者從哪裡飛進去了,就一聲吶喊,七手八腳抬著梯子,像一夥攻城的突擊隊似的,騰騰騰地跑了過去。一鼓作氣把梯子搭在牆面上,就迫不及待地搖搖晃晃爬上去。掰去外面的土塊,用一根前頭開叉的小棍子,小心翼翼地伸進去。然後,擰著,擰著,慢慢往出一拽,一窩蛋或者幼雛就出來了。不過,有時我們把梯子搭在窯洞門口的牆面上,從鼠洞裡往出掏,膽子大的也用手直接往出摸。有一回,竟然摸到一條軟骨碌碌的蛇,差點把我嚇得從梯子上掉下來。最為驚險的是,來到窯院的窯腦腦上,一個人在崖畔邊趴下來,幾個人從後邊拽住他的雙腳,前半截身子耷拉在半空裡掏鳥,有人站在窯院裡望著指揮,直看得人提心吊膽,大氣也不敢出。如果被大人發現了,他們只能悄悄繞到身後,抓住雙腳提上來,然後厲聲呵斥。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肆無忌憚地掏,偷偷地掏,掏了一窩又一窩粉色的麻雀蛋,掏了一窩又一窩赤條條或者毛茸茸的小麻雀。它們被我們搶來搶去,傳遞著,拋擲著,玩弄著,膩了,蛋也就打碎了,小麻雀也許早已餓死,或者奄奄一息。然後,就扔給我家的貓,或鄰居永民家的大花狗。

我們從來沒有感到過它是一條生命,更沒有感到過心疼!

轉眼間,就到了忙後,村莊裡的小麻雀們先先後後都起窩了,被老麻雀帶領著,這兒一群,那兒一群,吱吱喳喳叫著,舞翩翩亂飛。剛起窩的小麻雀,打眼一看,就可以看出來。它們的羽毛未豐,呆頭呆腦,行動緩慢,腳步蹣跚,力氣不足,飛起來似墜而非墜,落下來的`樣子,頗像一片秋天的樹葉悠悠墜落。有經驗的鄰居大哥說,夏天天氣熱,麻雀都住在樹上。我曾經很懷疑他的說法。於是,在一個風清月朗的夜晚,他們叫上了我,擎著長杆子,打著手電筒,在門前梧桐樹的青枝綠葉間尋找。果然,麻雀三五成群地棲息在樹枝上。照準一杆子打下去,幾隻麻雀就掉下來了。跟著,他們便和了不軟不硬的泥,將麻雀團團裹住,拳頭大小,拿到生產隊烤煙樓的火膛裡燒烤起來。熟了,就摔開泥塊,有滋有味地吃起來。我有幸吃過幾回,雖然肉很少,但味道鮮美,也算解了饞。這以後,我們這些淘氣鬼,就常常玩起了逮麻雀、打麻雀的惡作劇。一旦看見一群麻雀,就從後面窮追不捨。說時遲那時快,土塊、石子、瓦礫一股腦兒,像流彈一樣密密地朝它們砸去。大夥都很佩服我的靶子很準,竟然半個下午,就擊落了四隻小麻雀。為此,我曾感到非常過癮、非常驕傲。

不久,我就很不情願地被母親送進了學堂,暫時遠遠地離開了麻雀。從此,再也沒有掏過麻雀蛋和小麻雀,更沒有打過小麻雀。後來,也記不準,究竟是哪一年,是什麼原因,從未離開過村子的麻雀和許多鳥一樣,突然間,不知不覺,銷聲匿跡了。

再後來,也不知過了多少年,麻雀卻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陽臺上。

我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原來,麻雀並沒有離開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