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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外公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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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十三歲的老母親,執意要在清明節前回老家去給外公掃墓。事實上她的腿因老關節炎已經嚴重變形,行走也已相當困難,並且外公的墳在家鄉的一個叫做“姜家溝”的山溝裡,有一大段路需要步行。她堅持說就是爬也要爬到外公的墓前,親自去給外公的墳填填土的。怕以後自己再沒有機會去看外公了。因她的執意,只能由退休閒賦在家的姐夫開車同行。

祭外公日誌

外公去世已有將近四十年的光景,依稀記得我慈祥可親的外公略顯蒼白的容顏,瘦高挑的身材,一年裡有大部分時間因為哮喘病而戴著白色的口罩。喜歡揹著手在街邊慢悠悠的溜達。之所以對外公記憶深刻,是因為我是他最喜歡的外孫女。

在七十年代憑票供應,經濟匱乏,物質奇缺的年代,無論何時去外公家,他總會像變戲法一樣,從他的褥子地下掏出一包剝好的瓜籽瓤,核桃仁兒,或是從他的白糖罐裡挖一口白糖給我吃。閒暇之時,他總給我積攢一些廢品(瓶瓶罐罐,破布,麻繩,骨頭,廢鐵之類),等我去他家,他會高興的拿出他的“寶貝”,帶我去供銷社的收購站去換錢。換到錢後領我去“下館子”。那時的“下館子”無非是吃幾個包子或是燒麥餛飩之類,但那時卻令我如“過年”一般的喜悅,然後回家後跟我的姐妹們炫耀,令他們哈喇欲滴,垂涎三尺。

外婆是我母親的後媽,無論我們誰去她家,她總是表情木木的,顯現不出嫌惡,也看不到熱情,如果外公不在家,我們總是識趣的扭頭就走的。

很是懷念外公的許多物件。他有一個銅質的散沿臉盆,擦拭得很亮很亮。每天清晨外婆都會用它打來溫水端於外公,盆沿上搭著白色的毛巾,盆裡氤氳著白色的熱氣,外公總是坐在炕上洗臉的,仔細的擦著耳後脖頸,然後外婆就在那耐心的等,等外公擦洗好後毫無表情的端走。

他家有一面橢圓形的鏡子,鏡面烏烏的,照出的人不是很清,但應該是年代久遠的東西,端正的掛在泥抹的牆面上。

最令我懷念的是他家的那個黑色的,外面雕刻龍鳳圖案的漂亮火盆。那時我還無法辨認它的材質,但它對我卻有相當大的誘惑力的。每到冬季去外公家,他就會用火盆給我燒香噴噴的地瓜土豆,嘣苞米豆。把特製的鐵簾擱在火盆上,就可烤粘豆包,玉米餅的。那種香美的味道,久未聞過了。但至今憶起仿若香味仍纏繞於鼻端。在火盆裡嘣苞米豆,在它一嘣的剎那,火盆裡就會蹦起一股灰塵,外公是不允許別人嘣的,我是例外。外公有一把特製的鐵鏟,經常按動火盆裡的炭火,使它燃燒得更長久一些。在那漫長的冬季,外公的火盆,給了我許多的溫暖和甜蜜,外公那慈祥可親的目光,也深深的鑲嵌在我的腦海,每每憶起,溫暖呈現。

從我有記憶起,外公就是經常吃藥的,七八歲的`時候我就成了外公最好的“跑腿的”,因為我總能非常準確的記住外公所需的藥名。現在還能記住那時給外公買的藥的藥名:土黴素,氨茶鹼,白喘朋……現在好像這些藥都不存在了吧?

已記不得外公去世時是多大年紀,我去見了他老人家最後一面,依然如他生前般安詳,像似安穩的沉睡。

很遺憾,將及四十載,我竟從未去過外公的墓地祭奠過他,甚至不知道他墓地的準確位置,但在我的心裡,從未曾忘記我慈祥可親的外公。總是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給我剝的瓜籽瓤,想起他曾為我積攢的那些“破爛”,還有那溫暖我童年時代的龍鳳圖案的漂亮火盆……

我親愛的外公: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