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日誌：十五的燭光

當這幾個字停留在我心裏的時候，我腦海裏最深處的全是擔憂與失落，我在想，未來幾十年，甚至十幾年裏，老家的元宵節該在哪裏安身立命。

——序言

春天已經到了，可是這天依舊清冷，早上九點出門，還是覺得衣服單薄。冷風吹着藍色的絲巾胡亂起舞，我眯着眼，看不到一點日出的跡象。河對岸，響起了幾束煙花的劍嘯，在空中綻得異常美麗，又瞬間歸於寂靜。

與老同學許久未見，約着今天，在這麼個特殊的日子一起蕩蕩十五，說好的風雪無阻。也不知道這樣的約定，多年之後，當各有各的無奈時，是否依然成真。

坐在車裏，看着窗外的風景，一直是我的習慣。這條路熟悉而陌生，走了三年，也不見了幾年。因爲某個原因，我一直盯着那些不斷離去的樹，想着曾經是否有一天我也在哪棵樹下，歇過腳。

都說勝利熱鬧，人擠人，可我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也許，與她一起的時候，我們彼此都把對方當成了自己，可以說着內心裏不想對別人說的話，因爲理解，說着成熟而穩重的話語，這熱鬧與我們全然無關，是的，本來就沒有關係，只要你還在，環境永遠是次要的。因爲都惦念着十五要去爲逝去的`親人送亮，短暫的相逢又迎來了揮手告別。

記憶中的十五總是豔陽高照，點起的燭火，燃燒的冥錢，總是引來熊熊大火。漫天的煙花，響徹雲霄，一族系的人常常一起上山，大人小孩，嬉笑打鬧，沖淡了對逝者的哀思，也使得的健在的親人聯繫加深。

我曾在某個十五的夜晚，走出家門，在山頭，見過周圍一片燭火的海，在靜靜的夜空下，隨着微風輕輕的搖，那一束束淡淡的，忽明忽滅的微黃的光，如同有生命的浪花一樣，在我年少的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映像。

只是今天，灰色的天空裏，飄下了朵朵潔白的雪花，落在枯黃的草葉上，沁入一張張冥幣裏。。。。只有油菜花，欣欣向榮。

今天，碰到的人少了，一起的人也少了。什麼時候起，大家都忙了，再也沒有元宵節的念想了。往年，我總抱怨，年年十五要上山打火，而今年，我倒是坐不住，懷念起那年打火的情景。

一座山，太靜了，鞭炮放了三遍，我還是會問妹妹，你放鞭炮沒，我怎麼沒聽到響聲，到是讓她無語多次。

如果今天，我也站在那年的山頭，我會看見什麼。可是，我沒有勇氣去，因爲我不知道我會想些什麼。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十五之前因爲各種原因，必須在元宵節之前就離開老家，那麼，十幾年後，當老人老到再也走不動，上不了山的時候，這燭火，該由誰送上去？還是說，當科技發達到一定程度，一個按鈕就真的可以聯繫一切？還是說，通過傳統春節維繫着的族系關係，應該在現代社會瓦解？

這十五的燭火，是會在多年以後繼續搖曳清揚，在心間美化。還是會成爲記憶深處的浪花，一不小心，拍打在腳趾的神經上時，冰冷刺骨。

無意間，看到有位人大代表提出，元宵節應該放假的提案，不知道這一個人的力量，能引發多大的反響，能改變些什麼。是不是也有人，懷着同樣的期待，有一天再走上山，唱支歌，緬懷先輩，對着陽光，懶懶一笑。

——後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