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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寒門學子來說,上大學到底能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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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上毛概課時,我與小夥伴們討論過“大學無用論”“階級固化論”這些令人心寒的觀點,年輕的我們一致認爲,沒有什麼能隨意抹殺努力的意義。時至今日,我仍堅信。當小學同學的孩子能開口叫我阿姨,不,姐姐的時候,我就知道,只有上大學,才能讓原本很平凡的我,擁有一個更開闊且有選擇的未來。今天這篇文章,來自已經畢業四五年的婉兮,她說的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大學,對寒門學子來說,大概就是家族原始資本積累的第一步”。

對寒門學子來說,上大學到底能得到什麼?

 對寒門學子來說,上大學到底能得到什麼?

  作者 | 婉兮

“大學,對寒門學子來說,大概就是家族原始資本積累的第一步。”

我常常會想,如果沒有努力爲讀書奮鬥過,沒有考上大學,現在的生活會怎樣?

其實也不難想象,許多兒時小夥伴的成長與生活軌跡已經爲我勾勒出了另一種人生的模樣。

無非是外出打工、結婚生子,大好年華付之流水線和田間竈頭。其實生活本無好壞之分,只能說懂得過日子的人,有可能將“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變成令人神往的詩意田園。

可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我出生在雲南東南部的一個小壩子裏,這裏並不是大家以爲的貧苦山村。相反的,因爲水源豐富與交通便利,很早的時候便成爲區域性蔬菜生產基地。大貨車車輪滾滾,將大車大車的蔬菜運到全國各地,再把富足的日子帶回來。因此,作爲90後,我們的童年雖然比不上城裏孩子那樣蜜裏調油,但也談不上多麼艱苦樸素。

From: Felix Vallotton

到了今天,許多人家建起了小別墅,各類現代化電器設施一應俱全。從生活水平上來,講,也算夠得上小康的尾巴了。可即便如此,大部分人的生活似乎還是粗陋不堪的,像是被紅泥黃土囫圇地抹了一層,尤其是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

鄰居家的兒子大我十歲,在我考上大學那年匆匆擺了喜宴,迎娶他那個當時已身懷六甲的新娘。新娘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婚紗被肚子撐得高高的,一張濃妝豔抹的臉,看上去卻稚氣未脫。

很小的時候,我們一起玩耍,一起上學,揹着小書包手拉手奔跑在一路泛着稻穀清香的鄉間小路上。然而這樣的日子只維持了六年,小學畢業後我考上重點中學,到了縣城讀書,和她的來往便漸漸少了。後來她外出打工、回家結婚,我們更像是兩條相交直線,交點一過,便漸行漸遠。

與她再次熟識起來卻是四年後,剛剛大學畢業的我得了重病,不得不放下一切回家休養。

也就是在那時,我才發現記憶中沸騰不止的村莊已經漸漸冷卻爲一個空殼。年輕的男男女女迫不及待地奔赴遠方,方圓幾裏的家鄉,能坐下來陪我聊聊天的,也只有她了。

四年,她由妙齡少女,長成一個真正的農婦。

黝黑粗壯的身軀被包裹在廉價鮮豔的衣裙裏,她來找我說話時,總是在腋下挾了未完工的十字繡,兩個年幼的孩子嘰嘰喳喳環繞在周圍。

盛夏的傍晚,天邊的彩霞輝映,如同她手中飛舞交纏的各色絲線。只是,白布上的錦繡牡丹蓋不住她嘴裏源源不斷的牢騷抱怨,話題不外乎家庭、老公、婆婆,一旁玩鬧的孩子總會不時激起她的怒火,她便隨手拉過來在他們的屁股上狠狠打一巴掌,再繼續吐沫橫飛,以最惡毒的話詛咒着婆婆偏心小姑子……

她的兩個孩子都是我家的常客,每次都咋咋呼呼地衝進來,茶几上的各色水果糕點順手拿起來就啃。他們的父母忙於農活,假期時,通常就是5歲的姐姐帶着3歲的孩子走街串巷,玩泥巴或是打水仗,渾身弄得髒兮兮。等到辛苦一天的她回來看到這副“慘狀”,免不了又是一頓揍。

孩子們如同野草瘋長,只要具備了必要的空氣和水份就能肆意發展。至於養分,那太奢侈。

From: Felix Vallotton

與此同時,我的一個朋友小露也在朋友圈秀着她的育兒生活。

小露的女兒和鄰居家的女兒同齡。照片裏的小姑娘穿着公主裙,正蹲在廣場上伸着小手喂鴿子。夕陽的餘暉籠罩下,那一幕美好得像是天使降臨人間。

小露是我的高中同學,同樣出身雲南鄉村。大學畢業後,她做了中學教師,然後飛速結婚生女。對她的女兒,小露傾注了十二萬分的愛,從懷孕開始,每個月一封給女兒的信詳細記錄了孩子的整個成長過程。她的朋友圈也不時發出幾張女兒跳舞彈琴的照片,或是推薦幾本兒童讀物。物質與精神的雙重充裕下成長起來的小姑娘,和鄰居家的女兒看起來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儘管,她們的母親曾經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From: Felix Vallotton

人生的確沒有什麼公平可言,早在出生之時,距離便已註定。但這距離,也並非不可超越。

相同的出身與截然不同的人生,靠什麼逆襲與翻盤?當然,上大學不是根本原因,但大學生活所帶來的眼界與思維方式的轉變,卻是一個人乃至一個家族轉變的開始。

高考後,我到了長沙,在一所非著名理工院校學習新聞。尷尬的專業、尷尬的處境,一切似乎都在驗證青春那種矯情而又實實在在的迷茫。2008年,正值金融危機,幾乎所有的新聞都在報道裁員、破產,“畢業即失業”這樣的話我聽了不下百遍。大學生眼高手低,起薪還比不上農民工的言論也不絕於耳,知識與文憑彷彿被貶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低度。

近幾年來,《寒門難再出貴子》《教育就是拼爹》一類的“毒雞湯”文席捲網絡,實話說,作爲一個奮鬥多年才跳出農門的姑娘,這些文章也曾讓我沮喪無比。大多數平凡如你我的寒門學子,大多在四年學習後融入熙熙攘攘的社會大熔爐,平靜得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但,即便如此,我也相信沒有什麼可以抹殺掉努力的意義。

因此我努力學習採訪、寫稿、拍攝,努力參加學校的每一個活動。所有的一切努力,能讓我在同學中卓爾不羣,卻沒能讓我在畢業後飛往大洋彼岸深造,也沒能讓我順利進入政府部門或是壟斷國企。然而,和我的祖輩父輩相比,我已經不可置否地前進了一大步。

你要明白,努力的意義,從來都不是一步登天。

From: Felix Vallotton

我的另一個好友Vivi,是我們那一屆同學中唯一考上北大的女孩子。她在北京認識了留美歸來的丈夫,後來倆人一同進入某金融結構任職,順利完成了從小縣城到首都的轉變。

她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是農民,父母在80年代畢業於省內的師範大學,是小縣城裏的特級教師,和今天的我、今天的小露如出一轍。

現在再看到鄰居心急火燎地拎着棍子趕着罵着哭嚎的女兒去上學,我都會想到小露的女兒,Vivi未來的孩子。一代又一代的兒女長成,所謂的階級流動,緩慢但是有序。

“階級流動”這種詞彙帶着分化色彩,聽上去終究有些刺耳。但有一句話說得極有道理,“寒門的的崛起,至少需要十代人的努力”,那我們,何不做奠基的第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