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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散文(精選1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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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凡的學習、工作、生活中,大家應該都對散文很熟悉吧?散文不講究音韻,不講究排比,沒有任何的束縛及限制。想要學習寫散文嗎?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飢餓散文,僅供參考,大家一起來看看吧。

飢餓散文(精選13篇)

飢餓散文 篇1

我出生在1970年,饑荒已經到了尾聲。可是那種飢餓的痕跡永遠地印在了心底。

那時,一家的主食是紅薯,或者稱爲地瓜。每每是煮了大半地鍋紅薯,煮熟以後,幾個孩子便圍着熱汽蒸騰的地鍋,貓抓熱慄似的探手探爪了。

其實,在抓紅薯之前,是做過一番“相看”的,看看個頭,太大的往往會煮不透,太小了會浸水太多,不好吃。然後相看外表,要光滑潤澤的,不要被螻蛄或者蠐螬咬過洞的。雖然現在有種理論說,被動物咬過的瓜果會更甜,然而當時還沒有這樣的宏論,何況我們還是相信自己的實踐,不是說“實踐出真知”嗎,我相信現在的那些專家們絕不會像我們那樣天天頓頓都吃紅薯,所以,我們是最有發言權的。

可是,並不能順利地把相中的紅薯抓到手。年齡大點的自有辦法,用長長馬勺把相中的紅薯舀出。年齡小的就沒有那樣的“技術”了,他們只能等自己的娘用飛快的動作把紅薯拾到粗瓷大碗裏。

然而,在很多時候,大人並不急着去幫忙,他們總是坐在地鍋旁邊的柴草裏,欣慰地看着孩子們的饞相。

那不急着幫忙的娘心裏在想什麼呢?她欣慰地在想:“孩子們可有東西吃了,再也不會像我的老大那樣被餓死了!”做孃的,曾經看到自己的孩子被餓死,而剩下的這幾個終於可以吃飽了,她能不欣慰地露出微笑嗎?儘管這種微笑裏有一絲絲的苦澀,一絲絲的難過。

偶爾,吃食會有變化。我印象最深的是吃過一次饅頭,而且是白麪饅頭!

那次是姐姐帶着我在河溝的南岸拾枯樹枝。(我們那裏叫“拾幹棒”。)忽然看到河北岸有一個騎自行車的知青。你要知道,在那個年月,自行車比今天的高級轎車都難得一見,我和姐姐當然投過去的是驚奇羨慕並且有些畏懼的眼光。可能是被我們的眼光所打動,他忽然把一塊東西投過了。我和姐姐都嚇了一大跳,以爲是石頭土塊什麼的。(當然我們當然也決不敢有回擊或者辱罵他的念頭,他們對於我們就像神仙一樣。)然而,我的眼光馬上就直了,真的,那是一小塊白白的饅頭啊!儘管是被啃得烏七八糟的,可是那是白白的饅頭啊!

於是,我如獲致寶地把它拿回家,讓祖母在鍋底下的火上,烤得焦黃焦黃的。拿在手裏,閉了眼,聞着那噴鼻的香味,就像醉了一樣。當時旁邊的祖母和姐姐是什麼樣子,我都不記得了。也許根本就沒有注意。李義山有詩云:“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茫然。”說得大概就是這種意境吧!(心酸,寫不下去了。)

還有一次,我們全家竟然吃到了肉!

我家的老院裏有一棵古老的國槐,連祖母都不記得是哪位先祖種的了。樹上的上面住了一窩布穀鳥。它們全家整天在我們全家的上面“咕咕,咕咕”地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然後有一天,不知什麼原因,從樹上掉下一隻布穀鳥來,被祖母抓到了,用繩子拴住它的腳。過了不久,它的肉就出現在我們的菜鍋裏了。

當時,鍋裏配得是什麼蔬菜,不記得了。也許是南瓜,也許是倭瓜,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有肉,而且我好像吃到了不少。現在想想,那麼小的一隻小鳥,有多少肉啊?也許都讓我吃了吧?也許年齡大點的姐姐和哥哥更同情住在我們上面的鄰居,而不願意去吃吧?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也從來沒問過他們。也許他們早就把這樣的小事忘掉了。

今天的小朋友可能會譴責我沒同情心。是的,我現在也很奇怪,爲什麼我就不能同情住在我們上面的鄰居呢?

飢餓散文 篇2

我的鄰居中有兩個被我叫作二大娘的。其中一個早已作古,另一個已經八十高齡了。她們其實是族門很近的妯娌。已經作古的這位長得比較矮小(我們姑且叫她矮二大娘吧),體力就差,在當時的農村就不受待見;可是健在的這位卻是身材高大結實(當然也可以叫她高二大娘),所以在家裏的地位就高了很多。

矮二大娘因爲長得單弱,不能幹重活,不能爲家裏掙工分。所以要婆婆面前、小姑面前甚至是丈夫面前就地位低,所以就猥猥懦懦,最後發展成膽怯,因爲膽怯所以常做錯事,因爲常做錯事,所以常常被嘲笑,被說成沒眼色,沒“材料”。

她常常不能夠吃飽飯。但是她卻是每頓飯都要做好,然後等丈夫、小姑從生產隊放工,孩子們放學回來。一家人在婆婆的主持下吃飯。當然沒有矮二大娘的份兒。看着婆婆、丈夫、小姑以及孩子們狼吞虎嚥,一掃而光之後,她才低着頭,慢慢地“打掃戰場”,而且從不敢有怨言。

終於,她在孃家人的支持下反抗了。她要求下地幹活,掙工分!在全家人的懷疑的目光下,她走到了田裏。那天生產隊分配的活是給菜地潑大糞汁,而且隊長還下了命令:這一天潑夠兩畝的,獎勵兩個玉米窩頭!

在這種重賞下,當然就涌現了很多勇夫。看着別人挑着兩個大糞桶飛跑,她跟不上;看着別人熟練地揮動着潑糞的瓢,她做不到。終於,在她絕望而悲哀地向那些人望了一眼之後,做出了驚人之舉:把勺子一扔,雙手合攏,飛快地潑起大糞汁來……

我不敢想象,當時大家的表現和心情,也不知道矮二大娘是爲了自己的尊嚴還是爲了那兩個窩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拿回家了兩個窩頭。

當然,能拿着窩頭回家的還有高二大娘。

上面已經說過,高二大娘因爲很健壯,所以在家裏在的地位很高,頗受公婆的青睞和丈夫的關愛。但是,這些並不能留住他的長子的性命。

那是一個傍晚,高二大娘到我家串門,在昏黃的影影綽綽的煤油燈光裏,氣氛顯得很詭祕。她斜坐在我家的土坑上,神神祕祕地說:“後半夜就斷了氣……我也沒哭……用手拎着腿,放到柴垛上,就去睡覺了!”正是由於她的神祕,才引起還是幼年的我的注意。後來,我的母親還說了很多的話,好像是安慰她,但是聲音很低,沒聽清楚。

在送走高二大娘之後,我在母親和祖母嘆息中才明白,她說的原來是她的大兒子。一股莫明的冷氣直衝我的後脊樑,頭髮突然有炸開的感覺。我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毛骨悚然。原來,我還以爲她說的是一隻小狗小貓什麼的。

後來年齡大了一點,聽別人說,她的長子並不是得了什麼大病,如果到縣醫院去看,還是能看好的。可是太窮了,沒錢給孩子看病。一天的工分才換兩毛錢啊!況且她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了。當時的說法是:“孩子不稀罕!”

飢餓散文 篇3

這曹三大爺並不是我的本家,只是因爲祖祖輩輩住在一起,按世鄰叫他三大爺。據說曹家是我們山東的老戶,我們在明代從山西老鴰窩搬家到這裏之前,老曹家早就子子孫孫繁衍在齊魯大地上了。

所以曹家的人長得和我們都不大一樣。男人大都是美男子(至少我們村裏是這樣),高挑勻稱的個子,白晳的皮膚,濃而長得眉毛。每當看到曹三大爺,我就會想起《靜靜的頓河裏》描繪的哥薩客人。

可是,誰能想到,這曹家弟兄三人就有兩人是光棍。現在曹三大爺是過繼了他的大哥的小兒子過活。

聽說三大爺也是走過桃花運的。

那一年,全國性的饑荒。我們這兒雖然也很困難,但還不至於餓死人。就有一些討飯的人來我們這裏討飯。有一天,有人給老曹家帶來了好消息:“一個討飯的女子,帶着一個孩子,想在本地找個人家!”三大爺當時已經三十多歲,當然心動,於是就去偷偷地相看,心裏有留下這個女子的意思。那女子見到帥哥似的三大爺,當然願意,何況三大爺還有磨豆腐的手藝呢!

大家都認爲要喝老曹家的喜酒了!

可是,那女子還是走了。

一時大家都議論紛紛,莫衷一是,什麼說法都有。就連生產隊長柳大也說:“你老曹家三十多的光棍兒,還想娶黃花大閨女?!”各種謠傳搞得是烏煙瘴氣,瀰漫了老曹家的破院子。

終於,老曹家派出代表闢謠了。“一下子添兩雙筷子,實在吃不消……其實我們全家都中意……現在這麼難……實在沒法子。”

一下子,所有的謠傳都戛然而止,大家都沉默了。是啊,添人是喜事,可是添了兩張嘴,要吃飯啊!唉!沒法子!

飢餓散文 篇4

那是一個金黃的九月,和老師講作文時最愛舉得例子一模一樣。天空的陽光明媚而多情。沿着老家下面的公路,有三個行走的人。其中有我,我的母親,還有我的堂姐。堂姐上初二,我是初一的新生,母親送我到學校去。堂姐揹着自己的生活用品,母親替一我揹着木箱子,而我也揹着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個轉折,我以全區第五名的成績被紅椿中學錄取的時候,帶給我的不是滿心的歡喜,而是對於未來的恐懼。因爲,我是一個戀家的人,也是一個特別依賴父母的人。在進入初中之前,我在另一個鄉的小學上六年級,離家差不多五六裏,和別的同學不一樣,我堅持上走讀。因爲我喜歡那種每天回家可以看見父母的感覺,更喜歡睡在自己家的牀上的那種安穩,最最重要的是,每天回家可以吃到母親一親手做的飯菜。在我六年級的最後一學期,快要升學考試的時候,因爲學習的壓力過大,我每天都沒有辦法按時起牀,所以也就經常遲到。爲此老師曾經狠狠地批評過我,但是我一直不改自己的初衷,不願意到學校去住。寧願每天很早地起牀,天不見亮就出發。

就在那天,臨出發前,母親幫我收拾好了東西,我卻擰來擰去地不願意離開,一直在家裏磨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看着日已正中,如果不抓緊時間到學校裏去的話,當天晚上,就沒有辦法趕回來了,因爲我的老家到中學有十五里路,而且報名的時候,人比較多,估計得擠上好幾個小時才行。

看着自己睡了十二年的牀,想着和弟弟妹妹在一起嬉戲的日子,我就更加捨不得離開了;雖然我知道,在學生住宿,我也始終把家帶在身邊,因爲母親一親手給我縫的被子,還因爲母親當年嫁給父親時的嫁妝箱子,都讓我帶在身邊,可是我就是捨不得離開。後來,父親生氣了,就說,萬一不想去的話,就讓我不要去了,正好在家幫忙種地。看到父親這麼說,我生氣地拖着箱子,頭一扭就出了門。後來母親說,我是第一次到學校去,還是她送我去報名吧。就這樣,母親就送我踏上了第一次離家的旅程。

路上,我一直走的很慢,因爲我很貪戀這種呆在母親身邊的時光。母親好像明白什麼似的,當我走得慢的時候,也不催我,而是陪着我慢慢地走着。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真的很自私,讓母親幫我揹着那麼重的東西,卻又要讓母親走得那麼慢。

飢餓散文 篇5

下午四點左右,報完名,母親回家,而我在老師的安排下,也已經在宿舍裏找到了自己的一席空間,那是一個很大的宿舍,住了六七十個人,牀是上下鋪的鋼架牀,我在一個角落的下鋪。

母親幫我安頓好以後,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就急忙回家去,因爲家裏的農活實在太忙了。

看着母親的背影越來越遠,我想到晚上就要和一羣陌生人一起呆在一個房間裏的是,心不由得被揪了一下,忙對母親說我也要回家。母親停下腳步,對我說要我在學校好好學習,星期六回家的時候,煮好飯等我。讓我聽話,不要想家。聽着母親的話,我的心情愈加沉重起來。母親看我難受的樣子,就對我說,晚上不上課,就然我和她一起回家,明天再來,這時,旁邊有同學笑話我。我只好強忍着內心的不捨,沒有和母親一起回家。

看着母親越走越遠,我的.心開始沉向谷底,母親快過河的時候,我很衝上去叫住母親,和母親一起回家,可是,我的腳卻挪不動步,因爲我想起了父親的話,父親說過,總有一天他們會離我而去,我要自己長大。

看見母親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公路的拐角處,我的眼淚也就不爭氣地滾落了下來。

後來,母親告訴我,其實那天,她的心裏也很難受,因爲她太瞭解她的大兒子了,因爲我從小就是一個心腸特軟的人,打小就動不動哭鼻子。那天回家以後,她也一直擔心着我,既擔心個子矮小的我在學校被別人欺負,更擔心我晚上蹬被子,感冒了怎麼辦。當時,我並不懂母親話裏的意思,知道現在,我才明白,當時母親把我送到學校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女孩把自己心愛的紙船放在了河裏,心裏捨不得,卻無法留住那滾滾而去的河水。

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經過了這麼多年,按說我的心態已經成長了許多,可是每次面對離別的時候,都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現在我有了自己的家,每天爲生活而忙碌奔波,對自己的父母少了很多關愛。每當回老家看到母親那逐漸蒼老的容顏的時候,我的心都非常地疼痛,什麼時候,我才能夠像母親當年關心我那樣關心着她呢?如果不是因爲紅塵俗世的紛紛擾擾,我寧願自己依舊是是那一個懵懂而脆弱的少年。

飢餓散文 篇6

學校位於大山深處,因爲閉塞的緣故,我們沒有多少課餘的生活,每天除了上課下課,剩下的就是吃飯睡覺。睡覺倒沒什麼,漸漸習慣了學校生活的我,對於睡覺便沒有了多少苛求,只要能倒下,哪兒我都能睡着。這習慣,我一直保留到了現在,有一次,到縣裏學校,由於我去的很晚,所有旅社都已住滿了。最後實在沒辦法,我便央求旅社老闆在樓梯間(當然外面有們)給我打了地鋪,那幾天大家都因爲睡得不好而沒有精神,只有我在別人看來根本沒有辦法入睡的地方,夜夜鼾聲如雷。

最讓我難受的是吃飯,那時候學校的食堂跟現在不一樣,分老師伙食和學生伙食兩種,老師伙食吃大米,拿錢買,學生伙食吃苞米,自己從家裏帶,當然學生也可以拿錢或者交大米在教師伙食吃飯。所以我們那時候上學每週日到校的時候,必須帶兩樣東西——四級半米(九頓,每頓半斤),還有就是一週的菜。那時候我的飯量比別人一大得多,半斤大米煮的飯根本不夠我吃,所以只得,每週走的時候,帶兩斤大米,吃四頓,另外再帶兩斤半苞米,吃五頓。因爲苞米比大米更耐餓。

這種定時定量的吃法,開始的時候,我們倒覺得沒什麼,時間一長就受不了了。感覺自己每一頓都吃不飽,後來聽別人說,是因爲我們每天打的那一碗飯,根本不夠半斤米。又有人說,只有每天飯打完以後,最後的鍋巴是因爲要用秤來稱,分量相比較而言,要足一些。於是,我就加入了鍋巴一族,每天等別人打飯打得差不多了纔去,因爲這樣纔可以搶到鍋巴,有時候去晚了,搶不到鍋巴。

其實有一個問題,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那時候食堂爲什麼每天不多煮一些飯,這樣的話我們也就可以每週多交一些米,每頓吃雙份了。

當然,那時候,學校的外面也有食堂,可是因爲家庭經濟的原因,我對那些食堂很少涉足。

飢餓散文 篇7

除了飯吃不飽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讓我難以忍受,那就是每週要從家裏帶菜,我打小身體就不好,每週帶的米、菜、還有那些作業總讓我苦不堪言。

冬天還好一些,帶的無論什麼菜都可以多放幾天,不會壞。因此,冬天的時候,我每週都會帶幾種不同的菜。可是夏天就不行了,一般的菜最多三天就壞了,所以一到夏天,我就基本上只帶兩種菜,一種是自家做的泡菜,一種就是自家做的醃菜。這兩種菜,如果偶爾吃上幾頓,會覺得很好吃,可是每天都吃,換做是誰都受不了的。所以初中畢業過後很多年,看到這兩種菜,我就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記得有一次,那是一個夏天,我無意間對母親說我不想上學了,原因就是因爲天天吃這兩種菜,吃的自己受不了了。母親沒有沒有說什麼,只是我走的時候,母親沒有給我做醃菜和泡菜,而是做了我最愛的幹洋芋片炒肉讓我帶着,還說星期三的時候,她會給我送菜來的。有了母親這句話,我那一週挺開心的,星期三那天,我就一直等着母親的到來,果然,第二節課的時候,母親來了,給我端來了新炒的豌豆。母親把菜給我以後,就急急忙忙地回家了。可是,當時的我,已經完全沉浸在有新鮮菜吃的喜悅中去了,竟然沒有注意到母親的滿頭大汗。

從那以後,母親每週都給我送菜來,有時候自己不能來,就託人給我帶菜來。當然,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母親自己送來的。想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是多麼的不懂事,母親給我送菜的時候,差不多五點多就得起牀,把菜給我做好,而後餵豬、餵雞……然後把菜給我端來之後,又得急急忙忙回家,到家之後,也就差不多快十二點了,纔給自己生火做飯

母親很疼我,知道我在學校吃不飽。每週我走的時候,還給我蒸幾個饅頭或者烙幾個餅讓我帶着。因爲我從小對面食不感興趣,所以母親每次蒸饅頭或者烙餅的時候,我都在埋怨她耽擱了我到校的時間。我不知道當時的我到底給母親帶來了多大的傷害。但我知道,我是一個不孝的人,一直都是。

飢餓散文 篇8

初二的時候,學校食堂進行了改革,我們不用再帶苞米了,無論老師學生都吃大米,還可以在學校食堂打菜了。但這對我來說,這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爲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好,我不可能拿錢到食堂打菜,所以我還是堅持自己帶菜。

當時,因爲父親已經到外面打工了。母親沒有時間給我送菜來了。所以每週三的時候,我都會在晚自習下了之後回家去拿菜。

那是初二的下學期,下了晚自習以後,我和另外一個同學一起回家拿菜。剛走的時候,天就開始陰了,我們走到半路的時候,竟然下起冰雹來。當我們走到他家的時候(他家比我家到學校近),我們倆都淋成了落湯雞。他的父母看我們倆回來了,就要把我留下和他一起吃飯。但是想到身上透溼的衣服,我拒絕了他們的挽留,很快地回家了。

回家後,母親看我的樣子,狠狠地把我給罵了一頓,因爲那天晚上的天太黑了,而且路也不好,萬一我們倆在路上出事了話,家裏的大人,誰都不會知道。生完氣之後,母親很快地給我做好了飯,讓我吃了早點睡。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但是由於第一天晚上睡得太晚的緣故,我起得比較遲,因爲當我起牀的時候,母親早就把菜給我準備好了。我趕到同學家的時候,發現他也剛起來。因爲害怕遲到,我們倆就拼命地往學校跑。

終於,在上早自習之前,我們趕到了學校附近,那時學校附近有一條小河,河並不寬,但是由於第一天晚上下了雨,河裏漲了水,水很渾,看不見有多深。我們來不及休息,就急急忙忙地過河,他走前面,拉着我,我在後面,當我們走了三分之一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的,慢慢地,我就什麼也看不清了,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我,這是我發現,我距離我們剛纔下水的地方差不多有十幾米遠了,再往下三四米的地方,就是一個很深的潭,據說,那個潭曾經淹死過人據說那個我和我的同學都渾身溼一透了。

在他的幫助下,我們一起過了河,這是我發現,我們倆手中的菜桶都沒了,他告訴我,當他把我從水裏拉起來的時候,我手中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而他因爲一個手拉不住我,只好把手中的菜桶給扔了,過後,他告訴我,他帶的錢也放在了菜桶裏面。

現在忽想起來,假如沒有他,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也就不可能再在電腦上敲出這些文字了。雖然後來,因爲各自生活的原因,我們不能時常見面,但是他的名字依舊深深印在我的心裏,他叫——何厚剛。

飢餓散文 篇9

因爲飢餓的緣故,我們還幹過很多的壞事,比如到學校後面別人家的蘿蔔地裏去偷蘿蔔,到後面山上去掏人家的紅薯。雖然我們也曾經被人家逮住過,但是,在我的記憶中,那些蘿蔔和紅薯的主人從來沒有因爲我們偷了他們的蘿蔔或者掏了他們的紅薯而罵我們,只是責備我們不該把不吃的蘿蔔和紅薯扔的滿地都是。每當我想起這些細節,心裏總涌起一絲疼痛,他們照顧了我們的尊嚴,沒有把事情鬧到學校,也挽救了飢餓的我們,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但是,在我的心裏。我很感激他們,是他們成長的歷程少了很多陰影,多了幾分快樂。

1998年7月,中考過後,我離開了那所學校,到外地求學。在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累中,在親戚本家的幫助下,我的師範生活並沒有這種飢餓的感覺,但是,我知道,這種飢餓的感覺,在我的心裏,也許永遠無法抹去了。

師範畢業後,我幹起了現在的職業,進過幾番波折,我進了現在的學校,也就是我的母校,但是在這裏,我卻找不到母校的感覺,有人說是因爲母校已經遷址的原因,其實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因爲我的關於母校的記憶早已經定格在我的那個飢餓的時代。

飢餓散文 篇10

參加朋友聚會,同桌10人來自不同的行業,有機關幹部、企業領導、在校教師等,飯中大家國際國內議論一番後,說得最多的幾個詞就是:“無聊”、“沒勁兒”、“乏味”,精神貧血比飢餓更可怕。

打開網絡,鋪天蓋地的海量信息中到處充斥着惡搞、灌水。如果網絡是一塊抹布,將一些無聊的花邊新聞和惡搞等擠乾淨後,剩下的有價值的信息又有多少呢?比如惡搞,除部分人藉助這種形式發泄心中的不滿外,還有一種心態叫“無聊”;少數人藉助網絡散佈一些不實傳言,除一些“別有用心”者或“惡作劇”者外,暴露出的還有:一些無聊的人做了一些“無聊”的傻事。

有人說,這個年代是個精神空虛的年代,是個充滿着空虛和無聊的年代,是個被“感官刺激”和“頹廢墮落”所包圍的年代。這樣說有點絕對,不過這種“無聊”、“提不起精神”式的“精神貧血症”,卻在少數人中真實地蔓延着。

這些年來,中國經濟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一個貧窮落後的國家,一躍成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可當我們的眼睛只盯着上升的GDP的時候,精神上“GDP”卻在不斷萎縮。收入不公、部分官員腐化墮落、貧富差距越拉越大,人們對財富的追求愈發狂熱,一些人嚮往“奢華”變得越來越浮躁,一些人急功近利變得越來越不擇手段,“錢”似乎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標準,作文素材《精神貧血比飢餓更可怕》。

一些人開始迷茫,他們在精神上極度空虛,心靈感覺沒有依託,甚至沒有理想,沒有信仰,心無處安放。這也給一些癲狂、醜惡的東西提供了可乘之機,比如前一段報道的癲狂培訓,使不少人沉迷於“穿越前世今生”之中。

越來越多的現代作家喜歡用胸膛寫作、用下體思考,越來越多的“少兒不宜”可以堂而皇之風靡。

其實,歷史曾經給過我們沉痛的教訓,19世紀初,清朝社會憑藉康乾盛世造就的物質文明,腐朽奢華一時間成爲社會追求的主流,導致官場黑暗腐敗、官吏貪暴無能、軍隊潰不成軍、百姓麻木不仁,結果一場鴉,片戰爭將這個泱泱大國帶入到百餘年的水深火熱之中。

人類的歷史發展,是一部物質生產史,也是一部文化創造史。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來說,經濟是筋骨,精神文明是靈魂。筋骨軟弱,就無法堅強獨立;同樣失去靈魂,就會迷失自我。

古人云“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社會發展,政治穩定,才能“倉廩實”、“衣食足”。這裏的“倉廩實”和“衣食足”是經濟的概念,而“知禮節”和“知榮辱”則是精神文化的範疇。任何時代的進步都離不開高尚精神強大的引導和推動作用,否則將會變得庸俗、低級。只有在高尚的精神文明的牽引下,一個社會纔有持續進步和發展的動力。

一個國家,落後就要捱打,倘若精神空虛,文化庸俗、低級就可能“不打自垮”。精神上的貧血遠比飢餓和貧窮更可怕!

飢餓散文 篇11

不知什麼原因,工作忙碌之後,靜坐時,總會想起父親,想起小學時代的生活。

早上,我慌忙地起來,每天都是這樣,不到緊張的成度,總是“拖”拖一分,再拖一分,懶得起牀。早上上學,都是沒有吃的,最多是昨晚一口稀飯,刮一刮鍋底,喝上一口。抱着書包,縮着頭,便向學校走去。

鄰居蔡大嬸,抱着小孩,趕着去飯店上班,我便緊緊跟在她的後面,她向左,我向左,她向右,我向右,在蔡大嬸後面走,總被冷風吹得好多了,我跟在她的後面,頭到她的屁股上,她抱着一團破棉襖包着,懷裏的嬰兒,像小雞。跟在她的後面,心裏想着,好像做了一件對不起她的事。

每次走進教室,我不是最晚的,可也算的在後面,我坐下,拿起書,大聲的朗讀,一會,腳便凍得麻疼,在書桌底下跺着腳,肚子“咕咕”的叫,我將桌子來近,緊頂桌子,互相黏貼了,叫聲就好多了。

第二節課,是算術課,我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在桌子上寫算術,寫着,寫着,我座位邊上的窗玻璃不亮了,像有人在那站着,我擡頭望去,是父親穿着就藍色的中山裝的棉襖,濃眉下的大眼睛眯成一條縫,慈祥地看着我。老師給我點點頭,我走出教室,站在父親的面前,父親用白紙保留一個雪白的麥面饃饃,遞給我說:“蓮子,我今天出院,這饃饃留你中午吃!”我拿着饃饃走進教室,父親便走了。同學們用羨慕的眼光看着我。我總想着父親送來的的麥面饃饃,留到中午吃。是父親給我的特殊待遇,平時在家裏,兄妹七個,哥哥,姐姐,我不算大,也不小,有四個妹妹,小妹還在“呀呀”學走路。心裏想着,到中午再吃,可是,手不由己,饃饃一點一點被我不知不覺吃完了。當時,吃得那種香甜,歲月已過去幾十年,想起來,還會聞到麥面饃饃的香味。

我神氣多了,吃一個同學羨慕的的麥面饃饃。太陽漸漸升高,教室也透進許多陽光,好像那天時間走得快,第四節課就要下課了,老實說:“今天下午,老師開會,下午不上課!”我聽了,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半天沒動,中午的飯,讓我吃了,回到家,還得分吃父母,兄妹的飯,我已經吃了他們很少吃到的麥面饃饃。

我一步一步,向家裏走去,在門口老遠的地方站着,我看到家裏人正吃着野菜餅,父親看到我說:“蓮子站着幹什麼?快到屋裏!”我用剛剛能聽到的話音說:“老師說,下午不上課,饃饃讓我吃了!”父親笑着說:“吃就吃了,快進來!”我拿起碗,盛滿用野菜做的稀飯,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這是我十幾年前的手稿,在整理時,讀了一遍,淚水無聲地流着,那小學的時代不會重複,雖然飢餓與貧窮,可父親的愛,伴隨我的成長,而今,我走進夕陽,在行走的路上,迎着風霜雨雪,艱難與困苦,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父母已在遙遠的天上,望着我們,似乎感到,父母每天都在觀望着我,給我溫暖,伴我前行

飢餓散文 篇12

人的記憶力是驚人的。有些事情過去幾十年了,回憶起來就像錢幣上的水印,一旦對着光亮,就歷歷在目,清晰可見。我第一次下飯館的情景就是這樣。

那是一九六零年,飢餓威脅着每一個人。正值少年的我,更是整日飢腸轆轆,坐臥不安,彷彿心思都放在三頓飯上,吃了上頓盼下頓。那時,總覺得喉嚨裏象長了一隻手,吃到嘴裏的食物還沒來得及咀嚼,就被一把抓進了肚裏;而胃又象個熾熱的火爐,即使吞下一塊鐵也會被融化。

我們家因父親被打成右派送去勞教,母親以五十幾元的工資養活家裏老小八口人,生活艱難可想而知。作爲老大的我,爲了減輕媽媽的負擔,帶着弟妹們利用假期糊火柴盒以補貼家用。一天,媽媽把我叫在一邊,給我一張“就餐券”,作爲獎勵讓我下了一回飯館。

“困難時期”,街上的飯館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它被有關部門嚴格地控制着,按每天的接待能力,製成“就餐券”,由街道辦事處居委會分發下來。由於飯館太少,一家恐怕一年也輪不上一回。可能是居委會主任見我家困難,動了惻隱之心,媽媽很幸運地得到了一張。

就餐券是用劣質的粉紅色草紙印製的,兩寸見方,上面寫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分,前來某餐館就餐。至於供應什麼,那要到飯館才知道。媽媽遞給我一個分層飯盒,叮嚀說如果是包子餃子之類的就拿回來和弟弟妹妹一起吃,如果是麪條餛飩等帶湯的,你就在那兒吃了。

我拿的是東大街黎明泡饃館的餐券,就餐時間是下午兩點半。那兒離我們家很遠,我早早就出發了。當時正是暑天,驕陽似火,路上少有行人。東大街雖是西安最繁華的街道,也像缺血的病人,蒼白而缺少活力,只有飯館前纔有少見的熱鬧。那時人們的聽覺、視覺、嗅覺象敏銳的雷達,捕捉着一切吃的信息,飯館透出的香氣讓過路的人精神爲之一振,不由得都放慢了腳步。

我循香走進了飯館,立刻被裏面的場景吸引住了。只見操作間的鍋裏籠裏熱氣騰騰,就餐者吃麪條的吸溜聲,吃包子的咀嚼聲擂擊着耳鼓,一股股口水從我的雙頰涌出,人就象進入賽道的馬一樣興奮不已。很快我也買到了屬於自己的一份:一屜小籠包,一碗肉絲麪。我把飯盒蓋打開,把包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上層。然後端起麪條慢慢地放到桌上。一股香氣嫋嫋飄入鼻孔,溫潤而又濃烈。面是手擀麪,微微發黃。上面澆着肉臊子,是肥瘦相間的肉絲和黃花菜、木耳、胡蘿蔔丁、豆腐丁,色彩斑斕,令人賞心悅目。湯上面還飄着大大的油花,甚至在碗邊還連成片。這在我家裏是絕對看不到的,那時一個月三兩油,家裏的飯菜里根本沒有油星,只有在陽光下能折射點霓的色彩,卻也像霓一樣的虛幻。

肉絲麪真香啊!我先小小地啜了一口湯,滾燙滾燙的直奔喉嚨;又挑起一根面,來不及吸就進了肚,滑滑的,感覺真好;這次要慢慢地品味了,我夾起一根肉絲送進嘴裏,在牙齒的擠壓下,油順着齒縫滲下來,香味在舌尖上一點點地釋放,舒服極了。

這時我還是堅決地放下了筷子,來時的想法頑強地冒了出來:就在媽媽給我飯盒時我就想好了,不管供應什麼我都會一起拿回去,決不獨自享用。我想起可憐的弟妹們,尤其是三弟和小弟,爸爸被帶走時,他們一個三歲一個一歲多,就和我們一起過着苦日子,小小的就糊火柴盒,一坐一整天。不知道什麼是童年的歡樂;媽媽肩負着全家的重擔,由於營養不足,患了肝炎和浮腫病,腿上一按一個坑,好長時間都不能平復。她卻像不知疲倦的鳥兒,把一切都叨給嗷嗷待哺的我們,我也要向媽媽學習。當我提着飯盒走出飯館時,我甚至被自己的行爲感動了,想着媽媽讚賞的目光和弟妹們的饞樣,差點沒笑出聲來。

帶着美好的情緒中回到家裏,正碰上準備做飯的媽媽,她打開飯盒,看到裏面的麪條,雖然都泡漲了,但色澤依舊、飄香誘人。想不到媽媽卻大發其火,把飯盒在案板上墩得哐哐作響:“你這個孩子怎麼就這麼蠢,連吃都不會?這麪條還拿回來做什麼?!”看着媽媽生氣的樣子,我委屈而又膽怯地低下了頭。忽然,我覺得脖子後一片溼熱,媽媽一把把我摟進懷裏,大滴大滴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灑落下來。我知道,媽媽是心疼我太懂事了。

那一年,我十四歲。

六零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或者是人們難以攝入足夠的卡路里,反正覺得特別寒冷。這天,天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低低的壓在頭上,風吹在人的臉上象刀割一樣。紗廠街不寬的路面上滿是泥濘。窄窄的肉店門前排着長長的隊伍,沒有說笑,沒有喧囂,彷彿黏稠的泥漿,極緩慢地蠕動着。

早上媽媽說他們校長剛從北京開會回來,家裏孩子多,人小嘴饞,肉票早早地用完了,他愛人說想接風都沒東西。媽媽答應先勻出兩張肉票給他們,讓我買好肉趕下班前送過去。

那時買肉要排幾個小時的隊是很平常的事,尤其是已近年關,肉票從平時每月半斤變成了一斤,更提高了人們排隊的積極性。爲了保險,我吃完早飯就去了。聽人家說今天的肉好,豬又大又肥。那時能買到肋條肉人最高興,買的要是瘦肉會使人懊喪得一天都提不起精神。我一邊隨隊伍移動,一邊祈禱着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務。

中午,妹妹來替換我回家吃飯,我想着天冷路又不近,怕妹妹年齡小排隊誤事,就沒回家。排到中午一點多,眼看着就到跟前了,肉卻賣完了。要再去拉肉,還得等個把小時。消息一傳開,像燒紅了鍋裏撒了一把豆子,隊伍炸了。人們紛紛擠到前邊看個究竟,等到重新整理好隊伍,我又被推後了十幾米,本來還高興的我一下子沮喪起來。這時我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雪來了,而且越來越大,我的鞋底已被雪水浸透了,把凍裂的腳後跟蜇得生疼,冷風順着腳脖子直往棉褲裏鑽(棉褲短了沒錢做新的,每年冬天外婆都是找點布在褲腳上接一節,今年冬天來得早,這項工作還未進行)肚子餓得像擂鼓般亂響,人已經凍得麻木了。時間也彷彿被凍結了,直到下午三點多肉來了,人們纔有了點活氣。終於輪到我了,恰恰是肋條肉,膘有二指厚。大半天的辛苦有了回報,我高興極了。在人們“嘖嘖”的羨慕聲中,我捧起肉(因爲物資匱缺,店裏不提供捆紮肉的幾寸麻繩)趕緊往學校趕去。

風越刮越大,雪越下越緊,肚子裏無食,人也沒了精神,吸進肚裏的涼氣更是往骨頭裏滲。手中的肉在白雪的浸潤下,紅白相間,越是好看。捧肉的手卻因無法在袖筒裏暖一暖由紅變紫,手指尖像針扎一般難受。我默默地催促自己快快趕路,腿腳只是機械地挪動着,通往學校的路顯得特別漫長。

到學校已是放學時分。我迎着媽媽着急的眼神把肉遞上去,才發現手已經凍僵了,半天握不攏,收不回來,人也像個雪人了。這時校長領着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我還高半頭的女兒走過來,嘴裏連聲謝謝的從媽媽手裏接過肉時,一股莫名的淚水,剎那間流過我的心頭。

六一年的夏天,外婆利用我們假期回老家看舅舅和剛出生的小表弟,臨行前最操心的是怕我們沒計劃,早早吃完口糧,那可是塌了天的大事。在那飢餓的年代,別說是小孩,就是大人,如果籃子裏還有兩個饅頭,不吃完晚上都睡不着覺的。面對外婆的反覆叮嚀,我和兩個妹妹保證說:外婆,您放心走吧,我們不但不超吃,還保證要節約出一袋面來。媽媽忙說,夠吃就行,別搞什麼節約了。她知道我們說話是認真的。

外婆走時帶着小弟,還給小弟手裏塞了個餅,剛到火車站就被一個饑民搶走了,他狼吞虎嚥幾口吃了下去,送行的我們嚇了一大跳。其實這在當時是常見的風景,常聽說有人在食堂買了碗麪,稍不注意就有人上來搶走,怕你奪回去,連忙“呸呸呸”往碗裏吐上幾口唾沫;走在路上你拿的任何吃食都可能被搶,那都是從農村跑出來的饑民,餓得甚至失去了理智。

當時媽媽因爲營養不良加上太勞累,患了肝炎,在單位辦的病號竈上吃飯,我們姊妹幾個自己在家做飯吃。要吃飽飯光靠供應的口糧是遠遠不夠的,還要“瓜菜代”(這是當時一個專用詞,對人們的飲食結構定位是相當準確的)添加相當數量的蔬菜充數。我們的生活費人均不足七元,還在貧困線以下,蔬菜有時也買不起,還得撿一些菜葉裹腹。

外婆走後,剩下我們兄妹五人,當時我十五歲,大妹十三歲,二妹十一歲,二弟八歲,三弟六歲半。加上小弟,家屬院裏大人統稱我們是三個大的,三個小的。兩個弟弟還不懂事,吃飯時還不知道照顧別人。因而吃米飯時,桌上最好的菜是他們的,吃麪條時,稍稍加一些菜葉子,他們就會鬧起來。所以在吃麪條時常常給他倆各撈一小碗,然後再把菜下到鍋裏,我們三個大的吃湯麪。那是什麼樣的菜呀,大部分都是撿來的老白菜幫子、蘿蔔纓子、紅薯藤上摘下的葉柄。記得有一次,我們撿來農民收過蓮花白後留下的老葉子,黑青黑青的,妹妹把它放在麪湯裏,做成漿水菜,然後拌到麪條裏。給兩個弟弟撈完面後,鍋裏的麪條已所剩無幾,菜一放進去,黑黢黢的,星星點點的麪條倒成了點綴,我們三個也是一吃幾碗。連着吃了幾天,搞得我們三個都拉肚子,一天跑十幾趟廁所。就這樣,也沒有改變我們節糧的決心。

爲了給肚子尋找填充物,真讓人費了不少腦筋。居委會辦的牆報上介紹做雙蒸飯,就是把米飯蒸兩次,放兩次水,一斤米可以蒸五斤飯;麪條提前兩小時下好,放在湯裏泡着,吃時一碗會變成平時的兩碗。我們照着做,兩個弟弟不幹了,那不就是稠稀飯和麪糊糊麼!

有一次我們學人家的樣子,摘了好多槐樹葉子,曬乾,搓成碎末,然後用極少量的面作粘合劑,烙了些餅吃,餅是青色的,吃着苦澀中帶點清香,我們捨不得吃完,特意給媽媽留了兩張。傍晚媽媽下班回來,妹妹興奮的迎上去,捧着餅,又告訴媽媽我們是如何採擷(鄰家大毛因此還從樹上連同一大股斷了的樹枝跌落下來)製作的。誰知媽媽看了一下餅,又看了看案板上還剩下的槐樹葉,平時總是微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拿起餅兩下撕了,甩在案板上,又幾把把案上的槐葉扒下來,厲聲說,誰讓你們吃這個!邊說邊把妹妹搡了兩把。這時妹妹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我也鼻子一酸。媽媽,我們知道你太辛苦了,太累了,總想爲你減輕一點負擔,我們去撿菜葉,拾煤渣,糊火柴盒,紡石棉繩,從來心理都是那麼坦然,從來沒感到丟人,也不怕看別人的冷眼,難道我們心甘情願地節約糧食也算錯了麼?“你們吃這個,要是中毒了怎麼辦呢?”不知什麼時候媽媽眼淚也下來了。媽媽是太心疼了,她的孩子們太懂事,才十來歲的孩子,豆蔻年華,正是長身體貪玩的時候,忍飢挨餓,已是骨瘦如柴,卻還在剋扣着自己。那天,不會做飯的媽媽和了盆面,烙了兩張大餅犒賞了我們。

假期結束,外婆回來了,我們真的節約了一袋麪粉(當然,其中包括外婆和小弟的定量)。現在看來,這個行動有點幼稚可笑,它卻鍛鍊了我們的自控能力和關心他人吃苦耐勞的品質。還有一旦定下目標就毫不動搖地去爭取實現的執著,它讓我們在日後的生活中獲益匪淺。

飢餓散文 篇13

香爆肥腸、豆腐腦,煎餅果子、甜皮鴨,牛肉鍋盔、辣子雞,臘味香腸、燉豬蹄,三鮮土豆、蘿蔔湯,酒糟湯圓、拌小肚,紅燒魚頭,炒田螺……

嗯,請誠實地告訴我,你是在看到第幾個名字時暗暗將口水嚥進了肚子裏呢?

隆冬時節,每每看到在寒風凜冽的街上匆匆行走的人羣,總忍不住會想他們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對於有家的人,一定會想那盞溫暖的燈,那個洗手作羹的人,那些熱氣騰騰的餐盤。

反正每次下班,行走在人羣中,我心裏總會自言自語:“回去時順便在菜市場買一條鯽魚,半斤泡菜,少許小紅辣椒,一罐郫縣豆瓣。加上屋裏的大蒜、花椒、料酒,可以用它們來做一個紅燒鯽魚。再盛兩碗米,淘淨,煮一鍋飯。除此之外,櫃子裏的青椒可以切成絲同朋友帶過來的臘肉乾炒,又是一個美味的菜。末了,用蘿蔔片燒一個清湯,加上幾粒青蔥。待一切搞定,再來一兩二鍋頭……”

嗯,一想到這些,頭上的烏雲和昏黃的天空彷彿立即變爲豔陽高照,一股暖氣打心底涌起。

白居易在《問劉十九》中寫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是一個更有詩意的場景,新釀的酒、通紅的小火爐,兩個意象一下子將冬日的嚴寒驅散乾淨。天色已晚,快下雪了,朋友會冒着寒氣趕過來喝上一兩杯嗎?暢飲烈酒中兩人促膝長談,屋中,爐火通紅明亮,屋外大雪壓枝。這些沒有道出的場景,實在讓人想起就暖意連連啊。

說了詩意的,再說說冬季對於在生存線上下的人有些現實甚至殘酷的一面。

仔細想一想,一個人想要生存,溫飽二字必須解決。而這個時節,天寒地凍,大地蕭瑟,前者失溫,後者斷飽。冬天真是一個殘酷的季節啊!而夏日裏假裝嬌貴的腸胃也在這個時節露出沒有安全感的本真面目來。

四年前的冬天於我而言爲甚。我那時的女朋友喜歡在晚上十點以後叫我出去吃飯。那時的我沒有電腦,也沒甚交際,冬天晚上最大魅力的就是牀。因爲她下班晚,總要在算得上深夜纔打電話約我。我往往像個小孩,實在不想起牀,她就在電話中用烤魚和幹鍋誘惑我。一番掙扎中,起牀,過紅綠燈,接她下班。我們一起吃宵夜,然後她會在挽手時順便將剛發的工資偷偷揣進我的口袋。那時的夜,又冷,又長,就像時常空蕩的腸胃,總在空曠中生出些寂寥和落寞來。

到前年,當時暫住在公司宿舍裏。偶爾踩着一個破單車去聚餐,幾個人,三兩斤泡酒下肚,然後下一個畫面是我蹲在空曠的十字路口處理掉落的車鏈條。也經常踩個十幾分鐘的單車去離住的地方最近的超市買些瓜子、花生、巧克力、青豆、啤酒,然後一個人或兩個人關了燈在黑暗中看一部恐怖片。

去年的這個時節,剛開始在縣城的賓館裏,每頓叫三十元以下的飯菜。因爲賓館主要經營海鮮,小菜大多是爲員工準備。米線、土豆、冬瓜、蛋湯、生菜、肉湯幾個菜式輪迴組合,不到一週,每到點餐時電話那端問我吃什麼,我就想起凡高的那幅《吃馬鈴薯的人》。後來開始浪費免費伙食,自己到外面去吃。也不到半個月,附近超市的收營員就已經從防小偷似的緊跟到見慣不管了。那個時候,常常在深夜被電話吵醒,醒了睡不着就一邊打電話一邊拖着毛拖鞋去最近的超市買零食。兩個月後,流放到工業園區。每天晚上有煮飯阿姨過來爲我做飯,因爲服務對象只有我和她老公,所以經常是板鴨、肥腸、豬骨,這些東西看似讓人流口水,可飯後不久,肚子裏又空蕩蕩一片。於是,白天無事時經常坐半個小時的公交車進城,花十分鐘買零食,然後又提着大包小包回來。

昨晚,睡了一覺,又發現自己肚子裏空蕩蕩一片。於是穿衣下樓,買了以往常吃的青豆、啤酒、雞爪、鍋巴、花生。很久不見它們,肚子也餓,但因以往吃得太多,見到它們的第一眼還是覺得有種想吐的感覺。

回去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回家時燈已亮着,剛拿出鑰匙就有個圍着圍裙的女子來開門。我還沒來得及驚訝,她又轉身去廚房繼續未熟的飯菜了。

“你猜我今晚熬了什麼湯?”她問。

“蘿蔔豬骨湯。”

“恭喜你,答對了。然後呢?”

“湯裏放了幾隻雞爪,煮得爛熟,入口即化那種。”

“真聰明!”她微微一笑,轉身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來。幾粒青蔥浮面,豆大的油珠滾圓滾圓的。我吹開油珠,看見下面燉爛的蘿蔔。我喉結暗動,然後輕輕啜了一小口。

到今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很沮喪地發現自己枕頭上被口水潮溼的那一片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