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雛燕舞翩躚散文
孩子在樓下玩耍，看見兩隻落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雛燕，捉回了家。家裏剛好有一隻空閒的鳥籠子，理所當然地成了兩隻雛燕的新家。孩子忙前忙後，沖洗鳥籠子、往飲水槽裏添水，還返下樓撿回那團原本在燕子窩裏的毛草，小心地安放在鳥籠子裏，再把兩隻雛燕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我不知就理，看着兩隻嬌嫩的嗷嗷待哺的小生命，想象燕子媽媽失去小燕子的痛苦，就劈頭蓋臉地質問孩子是不是捅燕子窩了？孩子理直氣壯地回答說沒有，小朋友可以作證。於是告訴我發現兩隻雛燕的經過。原來他們在玩捉迷藏時發現了跌落在牆角的兩隻雛燕，旁邊還有一個破碎的燕子窩，於是把雛燕捉回家打算餵養。我說這怎麼養活？孩子說以前我們不是養過鸚鵡嗎？可小燕子是要吃蟲的呀，而且它們也不懂得自己吃，得一口一口地喂。孩子說那我捉蟲去。我趕緊阻攔，捉蟲談何容易，小區邊那些巴掌大的菜地也是灑了農藥的，根本沒有蟲。孩子着急地說那怎麼辦，總不能讓它們餓死吧。我想了想，只好說明天早上跟我去買菜，到菜市場碰碰運氣吧。
第二天早早起來，孩子就催着去菜市場。到了菜市場才覺得這個想法也不太實際，那些帶葉子的菜一個個葉片完整，油綠鮮亮，根本看不出有蟲吃過的跡象。轉而找蟲子最喜歡吃的豆角。長長的豆角上到處可見蟲子打的洞。我們徵得攤主的同意後在豆角堆裏四處搜尋，卻連個蟲子的影子也沒見着。只好失望地離開。
第二個目標我們選中了西蘭花。同樣在徵得攤主的同意後在每朵西蘭花的角角落落裏搜索，結果只找到一條半死不活的小小的幼蟲。孩子高興極了，說要把這隻蟲子首先餵給那隻精神不太好的雛燕，它一定餓壞了。我拍拍孩子的肩，表示認可。
但一條小蟲遠遠不夠，我們不會就此罷休，我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雛燕餓死。於是執着地繼續向前尋找目標。這時，角落裏的玉米攤讓我眼前一亮。以前買玉米最怕蟲子，這次卻巴不得多遇見些蟲子。蹲下來專挑有蟲子糞便的'玉米掰開尋找，熱心的攤主也在空閒時幫我們的忙。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了三條小蟲。加上先前找到的那一條共四條小蟲，夠兩隻雛燕每隻吃兩條了。雖不能吃飽，但也可以暫時維持它們的性命。孩子把蟲子包在玉米葉子裏，飛快地趕回家喂去小燕子去了。
中午煮飯時，總惦着兩隻雛燕。我們一日三餐按時按量都有得吃，可兩隻雛燕卻餓得嘰嘰直叫。怎麼辦呢？遂想到小雞吃蟲也吃米，那小燕子是不是也可以吃米呢？這個想法讓我一陣欣喜，趕緊把煮好的米飯先盛出來一點，放在風扇下面吹涼。我教孩子把飯粒挑在牙籤上，小心飼餵小燕子。孩子欣然領命，十分耐心地一點一點地喂。孩子說那兩隻小傻燕，不是蟲子還爭着搶着吃，每隻都吃了不少。我笑笑，這兩隻小不點，終於有口飽飯吃了。可它們本應吃蟲的，米飯的營養怎能供得上它們飛快的成長？孩子非常高興，說這下餓不死了。我苦笑了下，孩子正在興頭上，我也不好潑冷水打擊他的信心，只是暗自思索着適合雛燕食用又能保證營養的食物。
不得不多考慮了一下平日裏懼怕的蟲子。蟲子的成份主要是蛋白。那肉類多蛋白，但質地太硬，怕雛燕那嬌小的消化系統消化不了。雞蛋也多蛋白，但與燕子屬同類，怕也不合適。突然就想到了火腿腸。火腿腸不僅蛋白豐富而且質地細軟，喂雛燕應該可以。趕緊吩咐孩子下樓去買。我們用牙籤把火腿腸切碎，一小塊一小塊地餵給雛燕吃。兩隻雛燕拍打着翅膀，大張着嘴巴，爭先恐後地討着吃。孩子看了直樂呵。我也總算卸下了壓在心頭的大石。
但也不能總喂火腿腸吧。火腿腸畢竟是人工加工的食品，什麼食品添加劑、防腐劑、色素等會不會傷害到雛燕們小小的胃？再說火腿腸偏鹹，雛燕不懂得自己喝水，也沒法喂水，這樣會不會使它們的體內缺乏水份？於是又在每餐吃飯的時間思索着如何給雛燕改善伙食。我們先後給兩隻雛燕餵了豆腐、土豆、魚肉、冬瓜等營養豐富又易於消化的食物。
如今，兩隻雛燕漸漸長大，每日吃飽喝足，精神頭也非常好。它們的羽毛日漸豐滿，身上的羽毛像剪刀剪過似的，很富有層次感，油光發亮的背上泛着藍光，黑色的毛茸茸的頭頂，棕紅色的下頜，潔白的肚子，還有那剪刀似的尾巴。看着它們，不由想起“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的兒歌，想起小時候屋檐下那窩可愛的燕子以及有燕子相伴的快樂童年，想起“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豐丰韻韻”（喬吉《天淨沙?即事》）、“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晏幾道?《臨江仙》）、“望長安，前程渺渺鬢斑斑，南來北往隨徵燕，行路艱難”（張可久?《殿前歡》）等膾炙人口的古詩詞句，深感燕子與人的情緣之久遠。不知眼前這對嬌稚無比的雛燕是不是兒時屋檐下那對燕子的後代？抑或是舊時王謝堂前燕的子孫？
每當看到我們過來，兩隻雛燕總會拍打着日漸壯實的翅膀，張着金色的大口，嘰嘰叫着撒歡，翩翩如起舞。待我們把它們餵飽了，也與它們說足了話，默默相對中，它們則會睜着兩隻烏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們。那樣子，那神情，簡直令人又憐又愛。孩子還把鳥籠子擺在書桌上，看着它們寫了一篇洋洋灑灑五六百字的日記。
雛燕日漸長大，它們長成後的出路自然就提上了我和孩子的議事日程。我的意見是在適當的時候放飛，讓它們回到大自然，迴歸它們本來的生活。孩子則不捨得它們離開，幻想着讓它們長大後就在鳥籠子裏繁衍生息。不管怎樣，我們都會給兩隻雛燕以最深沉的愛，讓它們生活得無憂無慮、快樂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