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鼠記的散文

關於老鼠的說法大概只有一種，並非像其他動物褒貶不一，那就是衆口一辭的：壞東西，四害之首。本來我對老鼠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因爲從未“親密”接觸過它，所以對它瞭解不多，也就不好說它的壞話。孰料最近的幾次“狹路相逢”，讓我不得不對它刮目相看，另當別論，雖不說咬牙切齒，卻也是深惡痛絕。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買房就考慮防盜因素，所以選擇在六樓，居中吧，不上不下的，大凡盜者喜歡光顧順頂的樓層，沒想到防鼠的要素。這不，老鼠也不打一聲招呼，就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我的家。總是在夜闌人靜時，窸窸窣窣的，鬧得睡眠全消。起初，我還堅持說是蟑螂之類的小蟲，妻肯定地說：只有老鼠纔會發出如此的聲音。直到有一天，我在書房碼完字，經過客廳時，老鼠居然橫衝直撞，撞上我的腳髁，然後倉惶逃竄時，我才確定老鼠真的把我的家當成它的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爲了還家裏一個清靜的生活環境和足夠的睡眠時間，我作爲家長，決定發起一場大規模的“反鼠”行動，經過幾次的推敲、琢磨，決定把這次行動起名“野貓計劃”，由我擔任行動組組長，老婆爲副組長，兒子任組員兼機要祕書。我負責策劃捕鼠具體方案，老婆協助我執行方案的實施，兒子除了準備捕捉工具之外，必須記下其中的每一個情節，爲以後提供作文素材。

爲了方便大家聯繫，我命令行動組手機必須24小時開機，發現目標馬上通知；隨身武器（木棒）必須放在牀頭，不得有誤，聽到動靜迅速行動，圍追堵截，不得有誤。如果發現故意假裝睡覺者，處罰下半夜值班，以老鼠沒有出來騷擾爲標準。

老鼠出沒總是在午夜時分。這天，我剛躺下，老鼠就急不可耐地出來覓食，窸窸窣窣的，憑第六感官知道老鼠已經爬到桌上，並且開始咀嚼花生仁，聲音斷斷續續的，我猜它是邊吃邊警戒周圍的環境，看到妻睡得正酣，兒子睡在隔壁房間不便驚擾，只能自己獨自行動了，我抄起牀頭的木棒，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拎亮燈，往桌上一瞧，只見幾個花生殼雜亂地堆在桌上，老鼠已經逃得無影無蹤，我仔細查找了客廳里老鼠可能藏身的角落，把客廳裏的所有食物統統搬進冰箱，然後關燈，心想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不料，迷迷糊糊之中，又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這下睡意全消，好你個過街老鼠，看來今晚非抓住你不可，否則，這覺真的無法睡了。這時妻也醒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說：“組長大人，還讓不讓人睡了，目標又沒有出現。”我用手指“噓”了一聲，然後指指門，妻會意地摸黑堵住門口，我迅速拎亮燈，兩雙眼睛滿屋子掃描，連個鼠毛都沒見着。我恨恨地說：“別落在我手心，非剝了它的皮不可，鼠目寸光、首鼠兩端、蛇鼠一窩……可惡的老鼠，我與你勢不兩立。”妻說：“涼涼氣，爲老鼠生氣，不值得。”

第二天起牀，頭昏腦脹的，打不起精神。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於是，“野貓行動組”決定開一次緊急早會，在餐桌上，我宣佈：“今晚務必把客廳全面清查一遍，讓老鼠無食可覓，無處可藏。”兒子調皮地敬了個禮，道：“是的，組長。”私下裏嘀咕：無處藏身，纔怪呢。晚上，我又召開了一次擴大會議，地點定在“好再來”飯店，邊吃邊討論捕鼠計劃，因爲我聽前輩老人說過：老鼠耳朵靈，聽得懂人的語言。爲了不讓老鼠識破玄機，我們只能遠離它，進而謀取它。妻說：“依我看，最好的辦法是用老鼠藥毒死它。”兒子搖搖頭說：“不行，書上說了，老鼠臨死之前，通常會找個人們不易發覺的地方作爲歸宿，如果死在旮旯裏，臭氣熏天的。最好用老鼠夾。”我說：“用老鼠藥是下下之策，用老鼠夾是萬不得已的下策。”妻和兒子異口同聲地說：“那組長大人有何妙計？”我故弄玄虛：“你們再想想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妻說：“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我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說：“白天，我幾次訪問了百度，知道現在有一種最好的捕鼠工具——老鼠貼，老鼠只要一沾上，邁不開腳，死路一條。”妻說：“老鼠貼到哪裏買？”我慢慢從提包裏拿出老鼠貼，道：“今晚我們有這個祕密武器，量老鼠有八條腿也插翅難逃，哈哈。”

午夜時分，我小心翼翼地把老鼠貼攤開，放在老鼠可能出沒的桌子底下，臨走時，在老鼠貼中間放下一個胖雞爪，可謂偷雞也要蝕把米，然後安心地睡覺去了，等待明天收穫勝利果實。料不到凌晨二、三點左右，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傳來，我又是躡手躡腳地爬起來，亮燈，一瞧傻了，雞爪沒了，老鼠貼上留下老鼠的雜亂足跡，我分析它一定是在老鼠貼上跳舞，鄙視人類的聰明才智。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通過幾番較量，我覺得不可小覷老鼠，那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傢伙，看來只能從長計議了。會不會是老鼠貼有問題，社會上到處是假貨，真真假假的商品，真是讓人頭疼。算了，相信人的頭腦一定勝過鼠腦，否則，人類將成爲返祖部落。從明天開始整頓野貓行動組，士氣低落是造成“敵人”（老鼠）猖獗的最重要因素，我就不信人捉不住一個“跳梁小鼠”，高級動物還整不了低級動物，豈不人人笑掉大牙？早餐時候，我宣佈了行動組的規定：從今晚開始保持高度警惕性，聽到風吹草動迅速行動，圍追堵截，不得有誤。午夜時分，行動組摩拳擦掌，發誓一定把獵物捕捉歸案。一直潛伏到凌晨兩點，我對妻說：“先睡吧，明天還上班呢。”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也不知不覺睡着了，老鼠好像也知道我們調整了狀態，整夜躲藏，不敢現身。這一夜，睡得格外踏實。第二天，兒子說：“鼠輩可能覓不到食物，溜之大吉了。”妻說：“十有八九還在咱家，聽說老鼠很少換東家的，除非東家揭不開鍋。”我說：“妻說得有理，不能大意失荊州，鼠輩隨時有可能出現，大家不能懈怠。”

又迎來一個作戰的時刻，鼠輩可能真的餓得不行了，竟然跑到餐廳搶奪食物。傍晚時分，行動組正在聚餐，歡樂的氣氛感染了鼠輩，它好像成了我們家中的一員，大搖大擺地躲在餐桌下撿食殘羹。兒子首先發現敵情，朝我一扮鬼臉，嘴巴往桌底呶着，我往腳底一瞧：乖乖，“敵人”就在腳下。我把全身的力氣集中到腳底，慢慢擡起來，準備蓄意一發，確保一擊即中。孰料這個鬼精靈，不待我出擊，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我一路追擊，瞧見它鑽進沙發底下。我急忙喊道：“行動組亮劍的時刻到了，兒子，賭住‘敵人’的退路，賢妻，快把武器拿來。”一切準備就緒，我小心翼翼地移動沙發，並不見“敵人”身影，我心裏嘀咕：不可能，難道“敵人”插翅而逃，明明看見它鑽進沙發的。兒子道：“會不會像壁虎一樣貼在沙發底下。”我一聽有理，就把沙發倒懸，意外地發現沙發底破了一個小洞，裏面黑洞洞的，我對妻說：“拿手電筒來。”我邊往洞裏照邊保持十二分警戒，防止敵人竄逃，透過光線，只見“敵人”正攀爬在角落，渾身瑟瑟發抖，眼睛盯着手電筒，嘴巴不停地抖動着。對視了一會兒，我接過妻手中的木棒，瞅準“敵人”用力捅去，“敵人”似乎會武功，閃到一邊，忽然直竄過來，跳出洞口，我早有防備，手電筒猛地一擊，正中“敵人”頭部，“敵人”被打暈了，我正想乘勝追擊，用木棒捶它，料不到它竟然起身跳了起來，我待它落地時，一腳使勁踩上去，正中“敵人”頭部，稍用力一下，感覺“敵人”頭骨被踩碎了，放開腳一看，“敵人”已經嗚呼哀哉。“善哉，善哉！朋友，對不起了，一路好走。”我默唸。“啥？跟過街老鼠成爲朋友，太可笑了。”妻道。我調侃着說：“這不，我和老鼠化敵爲友了。”

兒子歡呼雀躍：“野貓計劃終於成功了。”妻說：“組長的武功並沒有隨着歲月的增長而荒廢呀。”我不置可否地說：“野貓行動雖取得最後勝利，但告訴我們許多道理。”妻說：“別故弄玄虛，說吧。”

我笑着說：“留給你和兒子慢慢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