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池塘的散文

也許你還記得小蝌蚪的模樣，如果你的童年生活在鄉下，你對蝌蚪的樣子會記憶猶深的，你也許曾經在池塘裏抓過小蝌蚪，玩過之後不管是死掉了還是玩膩了，就隨意的扔掉。或許你童年時代生活在城裏，那麼你只能在課本上了解小蝌蚪是如何變化成青蛙的，未必有機會看到過在池塘裏自由自在遊玩的小蝌蚪了。

我的童年生活是快樂的，儘管童年時候處於物質匱乏的困難時期，大多數的百姓都過着艱苦的清貧生活，但我的身心卻感到十分的愉悅。那個年代的學校生活也是無憂無慮的，背上的書包沒有很多的書本可裝，記得只有語文、算術、常識三本書和幾個作業本，外加一個鉛筆盒，甚至沒有鉛筆盒，只有隨意夾在哪本書裏的一支鉛筆，這就是書包裏的全部學習用品。與現在的學子相比，雖然寒酸了很多，但身上的負擔卻遠比今天輕鬆。那時候學校是上午下午倒着班上學。小年級班是與大一個年級的一個班共用一個教室，我們上午上課，他們是下午上課。一週之後，他們上午上課，我們就下午上課。其餘時間就在家裏完成老師留給下的屈指可數的一點點作業。想想那時候的學習真的很輕鬆，完成家庭作業也很輕鬆。每天放學以後，我們都是先各自回家，寫自己的作業。當然，在放學回家的途中會商量好什麼時候到哪裏集合，然後一同去哪裏玩。回到家裏匆匆寫好作業，就會按照約定去我家，或去他家相聚，然後一同去池塘抓蝌蚪、撈小魚或去玩水、打水仗。

至於什麼時候玩什麼活動，我們不用去請教誰，都是在潛移默化中無師自通的。就像農民種地一樣，什麼季節種苞米，什麼季節種白菜，時間從不會差了季節的。誤了節氣就會耽誤了一年的收成。

那處池塘邊上雖然沒有榕樹，也沒有叫着夏天的知了，但池塘的四周有舞動着葉子的柳樹和楊樹，也有站在水中的蒲草、荷葉和站在岸邊隨風搖曳的蘆葦，水面上還有點水的蜻蜓和戲水的燕子。池塘裏的水很深，即使是旱天，塘水也從未乾涸過。如果沒有我在池塘裏嬉戲，池塘的水面很平靜，很清澈，偶有青蛙跳入水中或小魚兒躍出水面，會泛起擴散開來的漣漪。池塘在綠樹的環抱下，樹的倒影映在水中，隨風盪漾，這裏的池塘，連同池塘周圍的大樹，還有不遠處的大山，把這裏勾勒出一幅美麗世界的山水圖畫。這樣的一個環境真的很美，但那時候尚沒有欣賞風景的目光，不知道站在某個角度去看有山有水有樹的美麗景色，只知道登山玩水爬樹，白白浪費了一路多情的風景。

季節從春季走到夏季，池塘四周的.青草和樹的葉子更綠了，會有陣陣蛙鳴從池塘邊傳來。傍晚時候，我們坐在村頭的村下也能清晰地聆聽到蛙聲一片的熱鬧聲。

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我們在這裏遊戲，在這裏戲耍，這處池塘簡直就是我們創造快樂的天堂。春天抓蝌蚪，夏天去游泳，秋天去撈小魚，冬天去滑冰。特別是夏日時節，炎熱的午後，我們會結伴來到池塘戲水，一個個都毫無顧忌地脫成赤條條的，像泥鰍一樣扎入水中，游出很遠之後，忽然從水的中央或在池塘的另一端露出一張頑皮的臉，抹一把臉上的流淌着水珠，沒有節律地喊上幾嗓子，然後又鑽入了水中。我們經常在水中玩打水仗，比游泳的速度，那種無憂無慮的開心快樂與今天玩着成百上千元的玩具的孩子相比快樂的多。

直到有一天，我們同一所學校的一名小學生在池塘玩水時溺水身亡了。從此，老師和家長再不讓我們去池塘玩水了。

那天，我們興致勃勃地來到池塘的時候，池塘邊上圍了很多人，幾個大人把一個剛剛從水中打撈上來的孩子放在牛背上，牽着牛在池塘邊上的空地上行走，據說這樣能讓灌進肚子裏水吐出來。然而，那頭馱着孩子的牛在池塘邊的草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而那個孩子卻像睡熟了一般，沒有絲毫的生命跡象。

童年時光總會在不經意間悄然而逝，此後的數十年間，忙於在外求學，在外工作，特別是工作壓力日漸沉重，上上下下的關係難以擺佈，每天都忙於應對繁忙的工作，思索複雜的關係，小心翼翼地維護着眼前的局面；還有，生活上的瑣事總是困擾着內心世界，有限的收入無法與別人的房子車子相比，特別是上學的孩子，上什麼學校，考什麼專業的大學，將來去哪裏就業，在哪裏購房，購房的首付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壓得我幾乎要喘不過氣了，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回放和重溫池塘遊戲時的那段童年快樂時光呢。

很多年之後，我終於有機會回到了童年的家鄉。村頭的綠樹已經不復存在，印象中的老屋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顯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老屋窗外的那片農田也不見了蹤影，佔據着那片農田的是近年新蓋起來的樓房，是院落。在完成了回鄉辦理的事情之後，回到了曾經的那處老宅，在熟悉的老屋前駐足，心中生出許多感慨，也浮現了許多聯想。童年的許多往事，許多故事，都在眼前閃現。父親在院中耕種着巴掌大的土地，母親在竈臺前撥弄着炊煙……轉身間，忽然想起那個池塘。於是，沿着熟悉的小路，穿過陌生的樓房和園區，徑直來到了印象中的池塘。然而，在那處曾經的池塘的位置上，看着這裏似曾相識卻又很陌生的地方，哪裏還有一點池塘的影子，更談不上小蝌蚪和青蛙了。曾經的池塘以及池塘的周圍矗立着幾個小煤礦的井架，煤炭堆成了小山一樣，從井下源源不斷爬上來的小礦車把一座座小山慢慢地變大。看來，池塘早已不復存在，即使能準確地找到當初那處池塘的窪地，也不可能有綠樹碧水的存在。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一陣悲哀，爲曾經的池塘碧水，爲曾經的鄉村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