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之時話秋葉散文

山重水複，秋色連天。

金秋九月，你輕車馳隴原，沿涇河北岸龍隱寺北上，太統山，崆峒山那萬頃丘陵溝壑叢中，時不時會閃出一坡燦如雲霞的杏樹林，紅葉簇簇，嵐光瑩瑩，你不由得驚喜，你不由得輕嘆：美呀，真美！此時儘管你心緒如何不佳，但埋在心靈深處的熱愛生活的情絲，一定會被此情此景撩撥得錚錚作響，奏出歡快激越的心曲！

漫步樹林，或者涉足果園，真如徜徉百花園——高大的，雄豪的，木本花類植物的百花園，那一樹樹黃熟紅透了的秋葉，吸飽了甜蜜的秋陽，醉的那樣紅，浸夠了寒冷的秋霜，染得那樣濃，真似一束束熊熊燃燒的紅燭，高高地擎向碧藍的晴空。

崆峒山腳下，廣成驛站的千畝長壽菊開了。一片紅豔，一片金黃，似一簇簇篝火熊熊燃燒，像一團團流霞飄飄欲落。且看那黃色，有杏黃、明黃、藤黃、水黃、檸檬黃，再瞧那紅色，有桔紅、殷紅、西洋紅、硃砂紅……幻化出如許豐富多彩的色調，渲染得山野這般生意盎然，春光不勝，畫家難描！美呀，真美！

當我們趟在落葉上，透過殷紅的眼瞼，極目黃澄澄樹林上面的蒼穹，藍天、紅日、白雲、雁陣、清風、飛葉……你就欣賞到如此美麗的秋圖……藍天藍，藍得令人陶醉！紅日紅，比夏日的太陽更加光輝燦爛！白楊樹林裏一片燦燦透亮，光明充乎天地間！這碧水雲天，黃葉落地，不知爲誰鋪展開，爲誰而生輝，這般賞心悅目！清風趕落葉，沙啦啦地響，撲楞楞地滾，如此悅耳動聽！一羣一羣少男少女傾倒在大地母親的懷抱，把大自然盡情的擁抱！遠處有一少女，坐在地上，把一片一片的金黃色的銀杏樹葉，拾起，夾在書裏。碧空的雁陣從北向南，從天際自由翱翔，清如秋水的童心中網織着未來的圖景。

秋葉，那漫山遍野、洋洋灑灑的秋葉，是的，當着“萬木霜天紅爛漫”的時候，你在生命的歷程中迸射出最奪目的光彩，這是生命的火花在閃爍！這絕不是死亡前的迴光返照，這是你生命進行曲中鳴奏出的最強音，這是你晚年的高風亮節的真實寫照，這是你人生真諦的最後一次亮相！你沒有辜負孕育你的大地、太陽，你充實了，成熟了，像大地那樣充實，像太陽那樣成熟，你拼足全力，盡其所有，把生命的美最後一次獻給了大自然，把生命的莊嚴神聖淋漓盡致地昭示給大地。你沒有枯萎，更無老氣橫秋，面對風刀霜劍嚴相逼，你是披紅掛金的勝利者，秋風爲你奏起了凱旋曲，你豪爽灑脫地，痛快淋漓地，離開了枝丫，安然地降落到大地上，你知道，新的一代將在春風化雨中孳生，而新陳代謝本是自然界永恆的不可抗拒的法則，你最終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甘願粉身碎骨，化作泥土，變成腐殖質，滋育新的生命。

啊，秋葉，你真是做到了生時扶襯紅花，滋養植株，死時也要落葉歸根。秋葉，你有光彩照人的晚年，更有生機勃發的少年、緊張充實的中年。煦風拂拂，春雨瀟瀟，你舒展光閃閃錦鱗般的葉片，綠得是那樣的剔透，那樣的鮮嫩，是人們常說的“新綠”，讓人聯想到肌體健美、充滿青春活力的少年，純淨而樸實。炎風暑雨的伏天，你沐嬌陽，淋雨露，緊張地工作者，爲大千世界的綠色植物製造着有機養料，植株靠你而拔節伸莖，果實靠你而肥碩充實，究其實，自然界除極個別菌類外，其他一切生物都靠葉子的光合作用而獲得食物。啊，秋葉，你難道不是生命王國裏的聖母嗎？

我想起了印度大詩人、亞洲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泰戈爾的兩句詩：

生如夏花之絢爛

死如秋葉之靜美

是啊，秋葉，我從你身上找到了人生的真諦：蓬髮向上，緊張充實，爲生命之樹常綠，鞠躬盡瘁，而後，無聲無息地離去，靜靜地躺在大地上，靜靜地，靜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