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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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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活過的鄉間,很多時候風都無處不在,無論春夏秋冬,也無論陰天還是晴天,或者雨天還是雪天。風像個如影隨形的孩子,它們歡快着,奔跑着,有時候力氣弱,有時候力氣卻很強大,強大得能把一棵粗粗的老樹攔腰扭斷。但這樣的風是不多見的,多見的都是暖暖的風,涼涼的風,冷冷的風。

風聲的抒情散文

我所說的鄉間,是指鬆嫩平原的鄉間。那裏視野廣闊,天如穹廬,雖沒有風吹草地見牛羊的情景,可到處都是莊稼起伏的身影。春日裏,莊稼的秧苗剛吐出兩三片葉子,如果此時你正在鋤田,那麼你就會感覺風暖暖地從很遠的地方吹來,吹在你的臉上,吹在你的身上,同時你也能夠看見,秧苗的葉片在風中抖擻着,像是充滿了向上的長力。如果是夏日,莊稼都起來了,淹過了人影,可這時候的風也是不閒着的,它會順着壟溝遊走,在莊稼的葉片之間遊蕩,且使莊稼爽出陣陣的“唰唰”聲。

很小的時候,我和一些小夥伴曾無數次在這樣的莊稼地裏跑玩過,我們鑽着莊稼地,形如當時電影裏演的游擊隊戰士。當然,我們到莊稼地裏不光是爲了玩而玩的,常常是到裏面尋找黑甜甜、野柿子、紅菇娘和黃菇娘來吃,吃飽了,就仰躺在壟溝裏看天,看從天上悠悠飄過的雲。風此時正吹着,吹得我們感到光着的肩膀上癢酥酥的,像有小蟲子在爬,伸手去摸,又摸不到。這是風在逗弄我們,在與我們開着童年的'玩笑。

有時候,我們也會閒在村子裏,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去聽風的聲音。給我最深刻的記憶是在初春時節,雪剛剛化淨的時候。這時候的風在外面吹得很猛,吹得窗玻璃“絲絲”地響,如果窗子上沒有安裝玻璃,而是蒙的窗戶紙,那麼就會聽見一陣陣急切的呼噠聲,似風稍微一用力,窗戶紙便會破裂。塵土也飛起來了,漫空飄揚,天空黃黃的,太陽很白,圓圓的一輪,擡眼瞅,你能看得非常真切,不用擔心太陽的光線刺你的眼。由於外面風大,大人是不許自家的小孩子出去玩耍的,可有的管不住,趁機就溜了,一溜就是半日或者一天。溜出家門的孩子幾個人聚了,就去扎高粱秸圈圈,或者用高粱秸扎圓圓的西瓜,之後在大風裏放到村街上滾動。因爲風的作用,無論是圈圈還是高梁秸扎的西瓜,便開始順着大風旋轉奔跑,小孩子就手舞足蹈地在後面緊跟,可結果往往卻追不上,看着自己扎的圈圈或者西瓜逃走了。小的時候,我也這麼在大風裏玩過,甚至還把幾個用高梁秸紮成的西瓜拿了,去村外的草灘裏滾動。草灘遼闊無比,是高梁秸扎的西瓜的最好競技場,把它們幾個同時放了,立刻它們便在遼闊的草灘裏競爭起滾動的速度。當然還有相約的幾個小夥伴,他們也同時將自己用高梁秸扎的西瓜放了,於是草灘裏出現了一種在大風裏奔跑的方陣,前面是高梁秸扎的西瓜,後面是奔跑的我們,直到我們累得氣喘吁吁,這才立住身,眼看各自親手扎的高梁秸西瓜消失在草灘的蒼茫中。

這種玩耍,雖然我們失去了很多用高梁秸紮成的西瓜,但我們誰都沒有傷心,反倒感覺非常快樂。

當然,在春天的風聲裏,還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比如放紙風箏,比如放用紙風車,比如去野地裏打野鳥雀,那成羣的野鳥雀鋪天蓋地般飛來,只要你帶上鳥夾子,半日就會捉到幾十只甚至上百隻,一隻只都是黃肚皮,灰脊背,我們都管這種野鳥雀叫“荒山掘子”。一聽這個名字你就會猜到,這種野鳥雀的脾氣很掘,不大懂情理。記得有幾次,我和夥伴們用鳥夾子去撲捉它們的時候,夾子埋好了,它們飛來了,結果有兩隻爲了吃到鳥夾子栓棍上做誘餌的蟲,便彼此爭起來,眼瞅它們用嘴你一半我一半地叼住了那蟲,可就是不能在栓棍上把那蟲完全吃進嘴裏,於是就賭氣樣使勁扯,結果這一扯,鳥夾子當即便“啪”的一聲,把爭食的它們全部夾住了。最多的時候,我們的鳥夾子曾一次夾住過三隻這樣的野鳥雀,現在想來,這都是它們的掘脾氣惹的禍。

但在冬天裏,我們這裏的風卻是凜冽的,一入冬就寒寒地刮,劃到人的臉上像刀子,聲音也不再是“絲絲”的了,而變成了風的呼嘯,如果你走在野外的路上,只要有風在刮,你是不敢用臉迎着風行走的,常常是背過身去,倒退着用脊背去迎着風,即使這樣,你還要堅忍風的凜冽,風的吹刮。當時去學校讀書要走五里遠的路,每年我的手腳都被凍傷過,臉也被這樣的風颳成過紫茄子樣。最慘的一次,是我十五歲那年去縣城新華書店買書,我與一位同學合騎着一輛自行車,走四十五里的路才能到縣城,可結果剛走到半途,我就感覺用棉帽子裹得很嚴實的耳朵像針扎一般疼,等到了書店解開伸手一摸,我的耳朵已經變得硬硬的,嚇得我當即便把手拿開了,生怕再摸,就會把凍成硬冰樣的耳朵碰掉下來。

風無處不在,風是每個季節的影子。有時候我想,這風的聲音就像每個季節的魂,凜冽的,溫柔的,狂野的,舒緩的,如此等等。但似乎這也是風的性格,陪伴我們走春天,走過夏天,走過秋天,走過冬天,讓我們看見了不僅僅是季節的輪迴,其實更像一種生活的或者說是一種生命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