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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威尼斯偷偷哭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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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威尼斯偷偷哭泣散文

夕陽爲威尼斯鍍上一層無與倫比的嫣紅,成羣的鴿子撲騰着潔白的翅膀不知厭倦的飛翔,執着的白鬍子老人呆呆坐在岸邊看着漸行漸遠的金黃渡輪,古老的教堂裏傳出悠揚的鐘聲,一羣孩子在聖馬可廣場快樂的看着小丑雜耍,帶紅帽子的小男孩抓着嘴角有鬍子的男人衣角說,爸爸,爲什麼紅鼻頭的小丑眼角有晶瑩的花閃爍?

我叫盛夏。喜歡看美麗花朵妖嬈綻放在夏天,喜歡光着腳丫在威尼斯的黃昏裏漫步,喜歡在週末的聖馬可廣場看戴大大尖頂帽子的魔術師亞麻表演。

在桑沒來之前,我是威尼斯唯一一個有着純黑色頭髮的孩子。我的頭髮很黑很長,像海藻般飄舞在威尼斯潮溼的空氣裏,它們是我的驕傲。

然而桑的到來,讓我不在是唯一。他指着我黝黑的瞳孔說,夏,這裏面的人是我嗎?我對着桑笑阿笑,讓大片的陽光輕易的掉近嘴巴。糾纏的手指輕輕搭在桑的肩膀上,桑蒼白的臉有了羞澀的溫度,細碎的陽光在桑的漆黑的頭髮上跳躍,桑,我很詫異的發現你是第一個除了亞麻之外能在我的瞳孔裏停留超過一分鐘的人,只是這話我不能講與你聽。

說到亞麻,我不得不承認他是我見過最乾淨的男人,他的燕尾服從來都是纖塵不染的筆挺,一丁點褶皺都沒有;他的褐色頭髮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的順滑,一丁點彎曲都沒有;他的下巴從來都是溫暖和藹的上揚,一丁點鬍子都沒有。我知道在這座被水和橋環繞的城市裏,有很多個和我一樣傾慕亞麻的女孩子。那條載着亞麻的橘色小船走到那都能吸引無數的目光,和避讓。

只有迷糊的我,纔會在那個柔風微佛傍晚莽撞的撞上了亞麻的橘色小船。我清楚的記得那條河波光粼粼的河叫無憂;我清楚的記得的粉紅小船沉入河底時風低沉的嗚咽;我還清楚的記得亞麻把我從水裏救起時驚訝的眼神,他說,原來你不是威尼斯人,你的頭髮好像黑色的瀑布,真美!

我就那麼不爭氣的哭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拼命的掉,驚慌失措中我抱緊了亞麻,眼淚鼻涕蜂擁而至弄髒了亞麻筆挺的燕尾服,是我沒看護好外婆留給我的粉紅小船!它竟然沉到了無憂河底!

淚眼婆娑中彷彿看見亞麻突兀的長出一雙美麗的明黃色羽翼,美麗的絢爛。只是,轉瞬不見。

亞麻用他修長的手指拭去我的淚,我看着自己淡藍色的淚在他的手中開成一朵幽雅的碧蘿花,女孩,給你,這是魔術師亞麻給你的禮物,希望你永遠開心。說着亞麻把那朵美倫美幻的碧蘿花交放到我的掌心,我愉快的展顏,天邊的`雲在笑,鳥在叫,夕陽在微笑,一切都是那麼美妙。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亞麻放在我手心裏的的碧蘿花,心就像被棉花包裹一樣柔軟舒適心尖微癢。碧蘿花是母親生前的最愛呵,花名與母親的名字極像,我的母親她叫沈碧落。

在我還殘存的關於母親的那段記憶裏,所有的畫面是都被那些絢爛幽雅紫色的長袍和瀑布般的飄揚的長髮所覆蓋。母親的有着優雅的笑容,喜歡面朝大海凝望,喜歡捧着碧蘿花喃喃自語,喜歡用梳子輕輕的梳順我的發,喜歡穿紫色的長袍追着蝴蝶跑。

她總是輕輕撫摸着我的臉旁說,盛夏,盛夏,你當勿癡,……母親的眼神黯然傷悲,我怎麼思索都領會不了母親那句未完成的話和如此難過的眼神。就像那時候我不明白爲什麼太陽和月亮總是不能見面,爲什麼雲朵時而會傷心的哭泣,爲什麼母親會突然就從我的世界消失……

母親走後,是外婆帶我來了佈滿水和橋的威尼斯。離開了那長滿大片絢爛紫色碧蘿花的小鎮,我的難過越來越讓我窒息。直到遇見了初春。

初春,是個特別喜歡穿裙子的女孩子,她的衣櫃裏塞的滿滿的都是五彩繽紛的裙子:純白及膝泡泡裙、明黃連衣公主裙、淡綠裸踝百褶裙、火紅超短燈籠裙……初春就想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着那些色彩明亮的裙,一舞動就是滿園的芬芳。這位眼睛大大皮膚白淨有着褐色瞳孔黃色捲髮的女孩就像是一位驕傲的公主,所以當她友好的對我微笑,我彷彿聞見了碧蘿花的淡雅的味道,不自覺的就想要親近。

每每廣場上有集會或者表演,初春定會拉我去看,雖然我並我喜歡過分的熱鬧,但我還是欣然同往,甚至到了後來就算初春不去觀看我也會拉着桑一起去看。

第一次去聖馬可廣場的時候,被密集的人羣驚嚇到了。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多人聚集在一個地方,手心不停的冒汗,好在有初春拉緊我的手,纔不至於讓我在五顏六色的飄蕩氣球中迷失方向。一股股暖流源源不斷從初春的指間傳入我的掌心,我的恐懼和不安漸漸的化爲泡影,夕陽爲我和初春描繪出溫馨的暖色剪影,這個剪影的中心有魔術師亞麻忙碌的身影。單隻一眼,我就被亞麻修長的手指乾淨的面容所吸引,心裏莫明的慌張。匆忙中擡頭亦看見初春眼裏的粼粼波光。

那日在廣場逗留了很久,卻始終都在馬戲團裏饒圈圈,直到回家的時候我和初春都還在意猶未盡的回味着亞麻精彩的表演。

回去家的時候,我興致極高的叫着外婆,揚言要表演魔術給她看。我相信如果外婆能夠看我舒展這如花的笑靨也會跟着舒展她那終年糾結的眉心,可是沒有如果。外婆孤單的躺在地上白髮猙獰的飛舞,嘴角還有一絲笑意,手裏拿着一張字條。我搖了搖外婆的肩心疼的說,外婆你回屋睡,地上冷小心着涼。外婆沒有回映,我小心的放下外婆的身軀,竟然沒有眼淚可以留下,大概人悲傷到了極點反而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外婆離開了我,永遠永遠。我小聲的嘀咕着。兩條腿不聽使喚的跌坐在地上。

母親走的時候我沒有哭,現在外婆這樣離去了,我依然流不出眼淚,恍惚中那起外婆手裏的字條。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外婆說,夏兒,不要爲我的離去而悲傷難過,我留下那條粉紅小船陪伴你一同長大,不要輕易哭泣,記住碧女一生只能落淚三次。夏兒相信你是堅強的。

字條被我緊緊的纂在手心,外婆的身體卻消失不見了。

我又鬱鬱寡歡,因爲我們沒有親人了。陪伴我的除了初春就只有那條粉紅小船,不管陰天下雨還是烈日驕陽,我都會每天用乾淨的水給我的粉紅小船洗澡,就算那些泡沫會弄髒我最最心愛的頭髮,我都不去計較。

可是當我的粉紅小船與亞麻的橘色小船親密接觸過後連船帶我一起沉入無憂河底的時候,我卻不得不計較。

我可以不在呼自己的生死,可是我的粉紅小船,它怎麼可以沉下去!長久乾涸的淚腺突然洶涌了雙眼,我的淚到底是落下了。落在亞麻平素乾淨的燕尾服上;落在盛開在我手心的碧蘿花上;落在涓涓流淌着的無憂河裏。那麼亞麻,我弄髒了你的衣衫我幫你洗,請你記住我的名,我叫盛夏。

亞麻點頭微笑着說,盛夏不哭。你看你若是在哭橋邊溜跑貓都要笑你了。我執着長久的盯着亞麻的燕尾服看,他終是扭不過,拖下了那件被我弄的都是鼻涕眼淚的外衣。

抱着亞麻有着田膩氣息的燕尾服走在路上竟然暫時的忘卻了失去粉紅小船的難過。衣服上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我只說那是田膩,卻在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這傍晚的威尼斯竟突兀的起了濃霧。周圍的一切都瞬間變的模糊飄渺起來,初春我的公主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哼着歌把我找尋。

我大聲的呼喚初春,初春,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初春就真的把我找見了,她說,盛夏,有天大的新聞要告訴你呦,去你家找你,卻發現你不在,這鬼天氣竟然下起了霧,還好找見了你,不然你要是找不到回來的路,我會很難過的。

霧已經離散了很多,已經可以看的見初春膝蓋邊火紅的裙角。初春說,夏,聽說鎮裏來了個和你一樣有烏黑頭髮的人呢,還是個帥氣的男孩子呢。好象是叫桑。

初春到底還是注意到我手裏的那件衣服,很驚奇的問,這件衣服和魔術師亞麻的很像呢。我低着頭說是啊,這件衣服的確是亞麻的。大霧散淨,我終是看到初春驚訝疑惑難過交織的表情。於是急着步子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