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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夢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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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夢的散文1

滿紙荒唐言,掩淚獨辛酸,誰知竹柳向來愛飄搖,把錯當成對,把禍喜捧之,卻不知是折磨,這綠肥紅瘦誰知否?長恨不能言,心憂獨自愁,浮生三夢落紙碎,生生死死,凡事苦累多累人。

三夢的散文

推軒見曉月,月是潔白自北冥而來,日暮哀,沉入西海默默無覓處。推軒雅至,落花飄零,煙雨濛濛,翠鳥鳴之,幽幽春夢落入墨色淡,言不盡,卻是提筆落淚,忘卻昨日幾度煙火夢。縱是時光難回頭,妄自菲薄恨,落筆生花,花化成水,落入誰心間——成碎。

推軒不見曉月來,唯有烏雲繞,昨日山盟海誓言,今日一諾星光長痕,冷淚落杯盞,幾度煙火亂,掩面飲下,苦澀腹中吞,誰又知否?這人世,荒唐事。這人心,互傷害。殘燭,夢斷,一夢浮生。

吾見庭院花靜默,欲嚮往之,誰奈今日風吹急,又將煩事擾心頭。昨日煩憂亂,今日哀愁恨,人自活之不得閒,向來煩事催人命。往來流水去,靜坐仰望明月靜,望長空,夜蒼茫,幽幽一一響夢,縱使活着又如何?窗外寒,獨自落淚入衣禁,斑斑點點脣痕冷,花飄落,十年青絲散指尖,笑之,不留。窗外浮雲過,風吹靜花落,花落一瞬乃一世蒼茫,不聞杜鵑開,只見子規啼,聲聲是血,揪心痛。夜靜錚錚入琴絃,急急策,滿腹血濺落,今日之日亂我心者,然這煩憂何日可消散?人生向來不太平。

浮生三夢,掩門青苔生,把塵世門緊閉,大荒一夢,入土爲安。且隔斷了一世的煩與憂,靜臥庭院,飲酒伴夢,醉之,笑之,盛一世時光於杯盅,卻倒不盡這紅塵俗世纏繞之。落盡三千煩惱絲,閉門不見之,隔斷誰與誰的恩情仇恨,若非要糾纏,今世的還你便是,不記,不貪,不戀,不稀罕!

諸君是與非,與吾何干?殘燭,魂半,不懼把殘生毀滅圖清淨。了啦!了啦!至此了結啦,圖個清淨。空蕩蕩,傾盡這骨骸還爾等便是,乾淨了,不記掛,夠否?圖什麼?再無貪圖的因由,從不貪戀這一世臭皮囊,你以爲你給了誰的好?

生來不得閒,魂歸瑤池去,混入三千流水無覓處,縱使塵世繁華與吾何干?

三夢的散文2

寢室裏太吵雜,果然不是適合自習的地方。收拾好了書包,準備去圖書館。

立冬已過,空氣是徹底的冷,已經沒有了一點秋日的涼爽。公寓樓間的道路兩邊立着柱狀的路燈,近乎純白又微帶橘黃的光茫無言地撒在精緻玲瓏的小白方格路面。沒有一個行人,剛纔僅僅有幾輛自行車無聲地走過。行於其間,光芒充滿四周,更覺得寒冷。

橋頭是昏暗的世界,正面的橋面只有幾點微弱的燈火,背後的街道邊的路燈高懸,那光芒反而照不亮我身處的小世界。以暗藍的夜空爲背景,一半綠一半金黃的銀杏葉、暗紅的矮楓、長青木的紺碧構成了一副色彩豐富而細膩、似乎在懷念金秋的畫面。

踏過橋面的積水,又忍不住看向夜色中的另一座橋,不光橋面有很亮的路燈,靠近岸邊的橋樑還有橘色的探照燈將橋身照得很亮。於是那絢麗的紅色就在夜色中綻放,有倒影在水面,光彩輝煌。再遠是座安靜的鐵橋,橋身散發着幽深的藍意。

另一個方向的不遠處因水面間的落差而存在一個小瀑布。落差不大,但與河面齊寬。這是唯一打破了夜的寧靜的嘩嘩水聲。比起絢爛的那一方向,無光的世界與氣勢恢宏的水聲更顯無邊之感。

過了小橋,轉向在沒一座橋的方向,呈扇面的圖書館將它的側邊面相了我。道路的右手邊是一片荒地。又是柱型的路燈,只不過很是暗淡。栽了一圈行道樹,卻遮擋不了荒原的感覺。這裏的雜草齊身,還泛着綠意。左邊還是水聲,但晚秋遺民的歌聲輕輕地傳到了右耳。荒地的對面是四號教學樓,漆黑一片,與荒地一起涌現出一種莊嚴。

已經到達了圖書館外圍,沿着鄰水的湖邊走着。踩在木板鋪就的地面上有低沉而質樸的咚咚聲。五層樓的圖書館向這邊展開,層層亮滿了燈,在如墨的黑夜,像似一艘未來的巨型星艦,夢一樣的感覺。

從外圍盤旋的樓梯拾級而上,經歷了一番奇幻旅程一樣,現在回到了現實。

好像身邊有許多的祕境,我確信其中之一便是以燈爲輪廓的夢的世界。

三夢的散文3

三月剛剛出頭,一身厚重的冬衣還未脫去,太陽就將自己升得很高很高,催促着萬物相繼醒來,引領着春天昂首闊步地走進忙碌人們的視野。綠樹紅花,青草黃土,還有蔚藍色的天空和綿羊似的白雲,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和愜意,彷彿春天是上帝賞賜給世人的禮物,可盼可求而不可隨意得到。於是,在春風的微醺中,在春光的撫摸下,枯樹恢復了生機,溪水也有了靈性,鳥兒歡呼着春天的到來,魚兒踊躍昭示着春天的走近。就這樣,春天悄然而至,沒有腳步聲,沒有鈴鐺聲,只有風和雲的嬉鬧在不停地搖擺着,搖擺着,好像在昭示着春天的低調和深沉。春天似乎總是喜歡以不被人察覺的方式來到世間,來到忙碌的人們的身邊,以一種沉默無聲的方式滋潤人們渴望甦醒的心靈。總感覺,這春天來得太早太早,忙碌的人們還沒有準備好迎接的儀式和必須的恭敬。只不過,欣慰的是,冬天的寒冷就這樣快速消逝,消逝在春風裏,消逝在溫暖中,消逝在人們的驚訝中,沒留下點點滴滴的痕跡可以追尋。這樣的季節轉換,總是給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好像冬天隨時會捲土重來,下雪結冰,天寒地凍,也有可能。

不得不承認,春天來了,帶着她的溫暖,帶着她的笑意,帶着她能帶來的一切美好。不信,你看,那柳樹吐露新芽,那桃花結出花苞,那木棉風中搖曳,那小草光中炫耀,那流水歡呼,那魚兒跳躍,一切的一切清晰地告訴我們,春天來了,春天真的來了,雖然沒有聲音,沒有歡迎的儀式。

然而,再好的春風,再溫暖的春光,再醉人的春色,也不如盡情地做一場蓄意已久的夢。只因爲春天需要夢的襯托,需要做夢的人盡情的發揮想象,創造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也或許,失去了夢的點綴,春風不復有相逢的喜悅,春光也不復有催人前行的力量,春色也不復有令人着迷的魅力。夢,永遠都是春天最好的裝飾品,有夢的春天才顯得更加完整和圓滿。或許,春天本來就是一個充滿溫暖,適合做夢的季節。相比之下,夏天過於燥熱,秋天滿目淒涼,冬天化身寒冷,唯有春天,陽光明媚,春風盪漾,春水碧於天,春色滿人間。特別是經歷了一冬的寒冷與枯燥,壓抑多時的人們需要一縷溫暖的春光來替他們解除北風凜冽的枷鎖,讓他們舒展筋骨,換一個姿勢,伸一個懶腰,再次合上不曾睜開的雙眼,進入夢鄉,繼續那個冬日裏被嚴寒隔斷的美夢,然後甜蜜的笑着,笑着,久久不願醒來,陶醉在春天的懷抱中,享受着春天帶來的溫暖滋潤。

午後的陽光正濃,微風正薰,青草散發着幽香,木棉抖搠着精神。這時候,乘着春風,泡一杯清茶,尋一處安靜的草坪,沐浴在春天的溫暖和愜意之中,盡情放鬆,將身與心慢慢沉澱,隨夢的輕盈向天邊飄飛,沉醉在這喧譁中難得的一片安寧。再或者,趁着春風正柔,陽光正好,你我未老,將思緒化身爲晴空裏的白鶴,一飛沖天,翱翔於宇宙之間,任時光荏苒,歲月不再,猶不減一絲青春的姿態和年華的風采。

春天的陽光也總是喜歡將溫暖灑在每一個愛做夢的孩子的臉上,輕輕撫摸着他們紅撲撲的臉蛋,哼着搖籃曲送他們進入甜美的夢鄉,然後悄無聲息地離去,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春天的溫暖注入夢境的甜蜜,爲人們增添不曾有過的點點柔情。於是,愛做夢的人進入夢鄉,漸漸熟睡,做起了掩映心底最深處的夢兒。夢中,年老的父母重新品嚐青春的滋味,心儀的人兒依偎在他的懷抱,遠方的朋友又聚在一起喝得爛醉,夢中還有他難以訴說的思念與憧憬。現實充滿殘酷陰冷的目光,唯有在夢中才能恬然的笑,安靜的睡,然後重溫那一段朦朧得看不到身影的慰藉。直到黑夜拉開帷幕,溫度再次降低,做夢的人兒緩緩醒來,猶記得那個做了很久的夢,最終人與夢一起埋葬在春風裏,領略一段短暫而又富有陽光劃過手心的舒適與愜意,琢磨不着,溫暖已到。然後,天與地安靜,人與物和諧,身與心共鳴,一切都處於平靜中,波瀾不驚,滿眼期待,爲夢想的實現加油喝彩。當然,春天本來就是一個適合做夢的季節,愛做夢的人兒總是在春天種下夢的種子,歷經夏天的酷暑,秋日的凋零,冬風的凜冽,冒着夢碎的風險,有着收穫的遐想,拋卻了煩惱,又重拾了信心,將一年的期盼奠定在春天的溫柔中。只因爲春天是一年四季的開始,也是夢想起航的開始,抑或也是夢想出發的號角。

三夢的散文4

當我憶及我的這一年的時候,時光的快速殘忍生生的把我之前的哀嘆時間怎麼這麼漫長的遐思摧毀。我這時候又在思考一個問題,時間爲什麼這麼短呢,短到我現在開始懷疑到它的一些東西。我們是真的活過那麼些日子到底麼,校園裏的爬山虎真的陪着我們爬過這麼幾個春秋麼,樹葉又綠了幾回,春歸了多少次。內心渴望過現在這時刻多少次。心裏那顆盼望畢業的心,依舊跟如今地上雨呀,重慶的雨呀。纏綿的下着。綿綿思遠道。真的到了如今,我又回想起昨日。帶點期許的昨日。

痛楚與快樂總是伴隨着我們的成長一起成長。當我們渾然的真的成長吧。也就開始回憶起小時候的童真樂趣。純真的嚮往了。小時候跟長大後的煩惱都有呀,只是不同的愁。小時候盼望着自由,就像我們一直覺得高中就是關閉自由的囚籠一樣,認爲到了大學就好,畢了業就好。逃離這些作業,堆積的作業就好。現在真脫離了,連同我們內心的叛逆反骨都給削了,所以那些叛逆反骨帶來的東西也給削了,我們開始新一輪的不滿足。新一輪的幻想。

人都是如此,但凡自己正經歷的,不管怎麼滴我們都會十分想要逃離,飛速的逃離。像是污穢骯髒的東西般厭惡。實則呢,其實我們依舊陷在裏邊,無法脫離。這就造成了我們現實跟之後永遠的不快樂。這跟得隴望蜀沒什麼分別。也跟得到芝麻的猴子沒有任何分別罷了。

徒然的不滿足而已。

夢醒了,我回頭望了望那麼厚的作業。深深的捏了一把重汗。

三夢的散文5

過去的一年彷彿眨眼的片刻,瞬間流逝。如今,還有六十多天,新的高考戰又拉開了戰壕,我讓時間退後,過去的一幕幕串聯在腦海——每天藏在心裏熱的發燙的夢想,每天枯燥的重複着題海戰術,偶爾歡笑,偶爾流淚,現在想來,是那樣的絕版。

每週一,激昂的宣誓聲響徹校園——“爲了名題金榜,爲了父母恩重,爲了師生情長,我發誓:用頑強的拼搏打造理想,用無悔的汗水澆灌希望,選擇了大海就要乘風破浪,選擇了藍天就要展翅翱翔,選擇了高三就要百鍊成鋼!我發誓:知難而進,奮發圖強,臥薪嚐膽,熱血滿腔,超越自我,名題金榜!”今天再次看到曾經的誓詞,除了久違的滿腔熱血,還有時間流逝帶來的滄桑感,原來一眨眼,我們已經走了那麼遠了。

曾經,高三就像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夢,一個永遠看不到盡頭的山峯。從一年的薔薇花開,到殘敗,再到開放,裏面沉浸的是一次次將自己打敗,又自我療傷,最後站起來重新開放的艱苦過程。每天,我都會穿過那樣一條薔薇花路,看着盛開或者殘敗的它們,我不禁將自己與它們相比,在它們身上,我一次次的感受到失望,又通過它們的變化一天天的看到希望。那一段被陽光斑駁了樹影在我們頭頂晃動,擾亂了細碎的腳步。我仍懷念那一個操場,懷念與好朋友一起奔跑,一起釋放心情的瘋狂,還念那一段雖已逝去但仍然有色彩的光亮。我仍懷念那些午後,踩着陽光,攀越樹枝,採回桑葚的快樂,只有逃離複習,纔有的追求自由的幼稚讓我們開心的像個孩童,垂涎着口水,靜靜的品嚐和分享。我仍懷念晚飯時刻的我們,開心的互相挽着、拉着、打着、鬧着奔向食堂,用好吃的飯菜犒勞着自己的付出,終於收穫滿足。累了,順着校園遊走一圈,看見熟悉的背影在眼前匆忙閃過,你沒有喊他,只是默默的用眼神跟上他的腳步,你知道,在那樣的匆匆裏,藏着一份執着和很多夢想。

已經記不清那些歲月自己是如何的走過。一天天的,看着鋼筆水一點點的下降,看着做完的資料一點點加厚,看着筆記本換了一個又一個,這些都是時間走過的印記。沒有抱怨,沒有不甘,只是靜靜的做好自己,鼓勵別人。每次的動員大會,不管是學校裏的還是班裏的,老師們總會講述那些通過堅持和努力最終達成自己夢想的人的故事。記得那一晚我們班裏關掉燈,班主任用電腦放了《花開不敗》,我們聆聽着她的努力,最終和她一起流淚。那一夜,真的收穫良多。每次總有很多這樣的感動,讓生活在高三的我們常常熱淚盈眶。有一次,我在接到一個小紙條後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上面寫着:東東,你一直是我眼中的驕傲,不管現實如何不盡人意,我也會在你的身後,支持你,我們一起努力。這是在一次成績退步之後好朋友與送上的紙條。其實每一夜,當結束一天的時候,看着空曠的夜,心中縱有千累萬累都不知向誰述說,我們只有將所有的苦累和着夢想咽迴心裏,不問,不提,外表堅強,其實很需要一個依靠。

那時的每天中午,《怒放的生命》和《相信自己》是喚醒我們的藥。不管是如何的昏昏沉沉,只要唱歌的時候,一定會拿出所有的力氣,既是釋放,又是自我的吶喊。那些歌詞,就像持久的定心力,注入我們的心靈,成爲我們的習慣。現在,偶爾在路上聽到這兩首歌,我都會不由自主的駐足,在心裏默默的跟唱。曾經的壯志又回來了,只是路上嘈雜的聲音,會突然將自己拉回現實,猛一想:唔,高三已經過去了。但是,那段時光,所有的日子都寫滿了奮鬥,所有的困難都不是問題,我們像一頭老牛,在那一年,辛勤的耕耘着我們的夢想。對,那是夢想啊!

終於走出那一段“浴火重生”的瘋狂,恍然間,發現在自己成長的.道路上,那是最珍貴最值得懷念的過去。不管是多累,多苦,多大的壓力,現在想來,都是青春最美麗的註腳。當高考那一天終於來臨,終於有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收穫,之前所有的掙扎和眼淚都有了意義。原來,那纔是推動我們尋找方向的力量,有時候,迷茫比夢想更偉大。

原本,已經習慣了大學生活的我早已經遺忘了高考。最近接了一個高三文綜的家教,這才猛然想起,要高考了。當我再次接觸到那些被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知識點,再次看到那些熟悉的各地的高考題,我纔想起自己本以爲會遺忘的努力。原來,高三並未真正的離去,在高三,我所經歷的一切都已經融入我的性格,那份激昂與努力依舊深藏在我的心底。也許屬於高三的那一段特定的時間遠去了,永遠也找不回來了,但是每一個經歷高三和高考的人,都不會遺忘那份激情和癡狂。高三的收穫遠不止一張大學通知書那麼簡單,很多你沒有意識到的東西早已和你融爲一體,早那些就深入靈魂了。我感謝高三,讓我擁有了一次浴火重生的機會,我感謝陪我一路走來的父母老師朋友,讓我明白了愛。我不能說出高三我到底收穫了什麼擁有了什麼,我只知道,我的高三我認真走過,從未後悔。

在這個夜晚,想起我的夢,想起曾經留在高三的每個夜晚的夢。過去了吧,過去了嗎?不,我還在路上,我一直在路上。

三夢的散文6

汽車沿着江堤前行,右邊江水滿滿的,晝夜不停地東流;左邊或是村莊,或是碧綠的田野。前方一簇樹林掩映着一些樓房,一條土路通向鎖着的鏽跡斑斑的鐵門,我們的汽車毫不猶豫地沿着水泥路前行,可是前面除了一個造船廠就是空曠的原野。

疑惑間我和同學肯定我們曾經學習兩年的地方就在這裏,難道那條窄窄的土路就通向昔日學校的大門?我們將車又開回來,問及路邊的農民,他們說我們剛過去的地方就是三江師範。還有大門進嗎?沒有,那邊的路就通向唯一的門。

是的,我看見了,看見了那個小池塘。

有一輛黃岡車牌號的小車停在鐵門前,鐵門被一把鎖鎖住,鏽跡斑斑。門衛室的窗戶已經沒有玻璃,一張桌子在校門外門衛室的窗戶下,看得出所有進出都是從桌上翻到門衛室,再進校園,同行的姚校長將車停好,同學觀察了許久得出只有翻窗戶才能進去的結論。此時,沒有矜持,我們三人踏着桌子翻窗進入校園。真沒想到,三十二年後我們探望母校以這種方式進入。

太陽很烈、浮塵很少。暗含期待,進入校園,左邊的操場還在,大禮堂還在,我心中有一種特別的親切和溫馨,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彷彿這裏就是朝思暮想的故土和家園。即使是當初掛着鄂城師範的門匾上寫着“湖北坤志私立學校”,我依然認爲這就是我的母校。

在校門口,我們遇到五位來自黃岡的校友,他們是五九年在這裏學習過的師兄師姐。早我們整整十一年,他們也來這裏尋找昔日的夢麼?閒談幾句後,我們一同沿着小池塘行走,進入校區。這條路是我們當年每天到教學樓和大禮堂吃飯的必經之路。池塘邊樹木茂盛,卻又橫生出許多枝椏,擋住去路,我們不得不彎下腰通過,或者撥開樹枝前行。水泥地上鋪滿厚厚的枯葉,踩上去發出簌簌的聲響。

轉到圖書館的右後邊,一大堆瓦礫堆在地上,在正午的陽光下橫七豎八地躺着。扒開瓦礫,撿出幾塊比較完整的青瓦,我們看見上面寫有古字體“漢陽阜成廠造”。漢陽阜成機制磚瓦廠,建於1911年,解放後更名爲武漢市第二磚瓦廠。阜成磚瓦廠原是由德國人漢貝和薩克斯所開設的制窯廠,生產磚瓦。廠址設在漢陽趙家臺,佔地約三四百畝,生產的磚瓦質量非常高,因爲質量好,磚瓦銷往全國各地,是當時武漢有名的產品。看看這些破碎的瓦礫就可以知道,歷經這麼多年的風雨,瓦礫上依然沒有綠苔,光潔如新,再看看身後的磚,百年的風雨也沒有讓其剝蝕,足可見磚瓦的質量之好。圖書館原本是天主教堂,民國元年(1912年),美國神甫唯爾特先後在華容、何莊、葛店等地修建天主堂,廣收教徒,隨後,發展到三江口、洋澤、陳盛等地,共修建教堂十五處。這棟建築就是在那時修建的,已經有百年曆史。

沿着臺階拾級而上,我走過教師家屬樓,再上臺階,那一排東邊的房子,建在最高的地勢上,是當年的女生宿舍。站在走廊裏,看到我們曾住的寢室一片狼藉,堆着柴禾,心中一陣悲涼。那時我們這一屆九位女生住在一間教室裏,兩年的相處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沿着當年我打開水的路行走,荊棘叢生擋住了去路,我用傘擋開荊棘或橫生的樹枝,走過大三樓小三樓,彷彿聽見大三樓傳來附屬小學孩子們琅琅的讀書聲,聽見我們上小三樓時木梯吱嘎的聲響……路不復存在了,我在荊棘叢中穿行,看到石桌石凳被掀翻,路邊的雙槓單槓也不復存在。

站在圖書館大門前,這棟舊式建築與大三樓小三樓掩映在綠樹叢中,古樸而典雅。此刻緊閉大門的肅穆與凝重和周圍的老式建築羣一起顯得和諧而自然,一種高貴、一份典雅、一種滄桑、幾份淒涼與冷清讓人直想落淚。在斑駁的陳舊與古樸裏,時光的腳步匆忙而又從容,這裏似乎是歷史與現實交接的地方,拆除的老食堂後建起的教師樓就是見證。

師範的建築是依地勢而建,走過圖書館,便到了白牆紅瓦的一排排平房。路的右邊地勢高,左邊地勢低,這一排排房子是男生宿舍和實驗室。左邊的山牆是黑板報,我站在曾是我們班黑板報的山牆前,彷彿聽見同學說“嘿,是什麼炮火把延安的寶塔打歪了”,彷彿看見一位小個子女生趕忙用袖口擦去重畫的情景……此時,寂靜讓我揀拾許多遺落的記憶,這裏有我們的青春夢想。

與同學相會於教學樓一樓,這是典型的三十年代初的建築,一共三層樓,每層五間教室,兩個樓梯。登上三樓,進了我們的教室和語音室,門沒鎖,教室內一片狼藉。我們回憶當年同學間的許多往事,回想起語文老師講到高興處,搖頭晃腦的沉醉,他洪亮的聲音、抑揚的頓挫,還有讓人捧腹學舌的鄂普此時都成爲一種溫暖的回憶。

站在走廊裏,放眼遠眺,這一江奔流不息的江水多像我的母校,一年又一年,一批又一批的畢業生從這裏走出。我無法統計從“鄂城師範”究竟走出了多少畢業生,只知道1944年,鄂城縣政府在游擊區月山設立的初級中學招收簡易師範班,學制一年,這是鄂城師範教育之始。1945年日寇投降後,在鄂城縣初級中學內附設簡易師範班。1948年蒲圻師範遷來鄂城,改名爲“湖北省鄂城初級師範學校”,開設4個班,學生約200人。1949年,大冶專員公署將鄂城師範遷往大冶縣。1950年鄂城縣教育科在鄂城縣第二初級中學附設簡易師範一個班,由原初中生轉爲師範生,並附設師資培訓班一個班,招收社會青年50名,學制爲兩年。1952年鄂城初級中學改爲“湖北省鄂城初級師範學校”,招收師範生並負責培訓小學教師,原在校學生除三年級修滿初中課程畢業外,一、二年級均轉入初級師範學習,共6個班,學生258人。1953年學校遷往三江口,經黃岡專署決定將黃岡師範所屬初師班併入鄂城初師,招收黃岡專區所屬13縣的學生,歸專署管轄,並負擔輪訓小學教師的任務。全校共12個班,學生601人,教職員工61人,同時將三江口小學改爲師範附屬小學。1957年8月,三江初師改爲“黃岡地區教育行政幹部進修學校”。學校除初師6個班288人外,還有在職小學教師輪訓班和小學行政幹部訓練班,共5個班,學員239人。1970年,在三江口辦“師資培訓班”,1972年定名爲“湖北省鄂城縣師範學校”,主要招收城市下鄉知識青年和農村回想知識青年,截至1976年先後辦小學教師進修班9個班,暑假教師培訓班16個班,,中等師範專業10個班,共培訓小學教師930人。1977年恢復高考制度後,學校招收中等師範班112人。並招收中文、物理、化學3個大學專科班,學生127人,學制3年。1978—1980年招收高中畢業生,所學各專業課程均按部頒大專課程開課,面向中學,頒發中師文憑。1981年後招收初中畢業生,每年200人,培養小學教師。1986年鄂城師範有13個班,其中普師10個班,2個民辦教師培訓班,1個公辦教師進修班,共有學生594人,教職員工115名。附屬小學7個班,學生342人,教師15名。同年7月省教育委員會定鄂州師範爲省重點師範學校。1994年8月,鄂州師範整體搬遷到蓮花山。20xx年爲適應教育發展的時代要求,鄂州師範成建制併入鄂州大學成爲中專部。三江師範的老校區賣給湖北省坤志私立學校。

登臨教學樓頂,遠眺黃岡長江大橋橫跨江面,校園的老房子掩映在蔥蘢之中,右邊池塘裏荷花正豔,一塊塊碧綠的稻禾高低錯落,一簇簇村莊散落在大地……眼前的一切彷彿是一幅水墨長卷,幾分靈性,幾分妖嬈,讓人驚歎。這三江匯聚的地方人傑地靈,古往今來多少人對他傾慕有加,梁元帝在詩《赴荊州泊三江口詩》中寫下了三江口的美景:“涉江望行旅,金鉦間彩遊。水際含天色,虹光入浪浮。柳條恆拂岸,花氣盡薰舟。叢林多故社,單戍有危樓。疊鼓隨朱鷺,長蕭應紫騮。蓮舟夾羽氅,畫舸覆緹油。榜歌殊未息,於此泛安流。”這“水際含天色,虹光入浪浮。柳條恆拂岸,花氣盡薰舟。”的景色是婉約的江南水鄉特有的宋朝陸游曾留下《泊三江口》一詩:“遲明離武昌,薄暮次黃岡。勿言觸熱行,一雨三日涼。北窗荻蕭蕭,南窗雨茫茫。玄雲一池墨,碧淺半篆香。尚無車馬塵,況復爭奪場。徐行勿掛帆,此樂殊未央。”悠悠幾千年,長江匯聚三江之水年復一年地湍流着,三江口淡泊而寧靜的田園景色是帝王將相文人墨客心靈休憩的殿堂。

走下教學樓,我們去了大禮堂,還記得那年女排奪冠後,我們敲着碗高聲呼喊,那種興奮、那種熱烈似乎要掀翻屋頂。大禮堂內我們當年的高音喇叭還在,不過是遺棄在地上,打飯的窗口還在,卻是破爛不堪,旁邊的食堂拆了,在教學樓後面又重建了食堂。走出大禮堂,原來看似很大的操場顯得逼仄狹小,同學說他當年爲填平這個操場挑了不少的土方,可是我全然不記得有過這樣的勞動。或許那時候沒有安排我們女生參加這樣的勞動,那一屆我們5個班,只有我們英語班有6個女生,中文班三個女生,男同學將勞動的任務都擔過去了。

我們就要離開曾生活兩年的地方,我和同學有些不捨地決定再去看一看天主堂改成的圖書館。從後門進去後,我們看到房子的屋頂全都垮塌了,地上堆着掉下來的檁木上和破碎的瓦。房子前門和後門上的屋頂,因兩個暗樓般的三角木架撐着,纔沒有垮塌。站在檁木與瓦礫上,看着藍天上的白雲,我的思緒漫過眼前的廢墟,隨着白雲脫繮而去:1933年天主教在這裏辦了教學學校文生小學,當時學生近百人,教師4人,分爲4個班級授課,1949年停辦。這裏也是聖味增爵孤兒院,1937由美國愛德華修女會在三江口建立,兼辦經學和修所,美國修女羅沙達修道任院長。1948年美籍神父和修道奉召回國,不久孤兒院撤銷,20多名孤兒轉入文生小學就讀……我對這座天主堂的喜愛有別於其他建築,不在於它建築的奇特與古老,而在於這裏我曾借閱了大量的書籍,在我寂寞的青春年華里,這裏曾經是我的聖地。此刻看着飽經百年風雨的天主堂被歲月覬覦,我想它的滄桑老舊是自然魔力佐助人類的愚昧之手才令她百病纏繞極速衰老,遠遠地看去,仍然不失滿腹的豪華與高貴。她單靠一身清風傲骨、圓梁木檁默默承受着一個世紀的風霜冷雨。凝視着她,我恍若面對一個飽學滄桑的長者,心中滿是虔誠的仰慕與深深地愧疚。

一人、一物、一地,老去是自然規律,寂寞是老的歸屬。就像天主堂,不能遏制止時間的腳步,但是我們可以阻止她的消逝。立於廢墟之中,目睹這滿眼的瓦礫,垮掉的檁木,我只能心痛地以靜默的情懷去感受天主堂百年滄桑古舊的氣息。殘垣斷壁裏多少人的腳步漸行漸遠,這些古老的建築縱然滄桑地老去,風骨卻依然如昨。也因爲這份風骨,我們回來了,這些古老建築的神韻成爲歷史動人心魄的剪影,因爲我們的懷念,母校的建築羣落在僻靜的鄉村,飽經風雨,等待着我們,成爲我們心頭雋永的記憶。

回來吧,看看寂寞的母校用寂寞的綠蔭挑起了懷舊的擔子,一頭是世間的塵音,一頭是遊子的腳步。回來看看吧!母校與樹木相依爲命,默默守着老去的房子,也守着我們的回望。

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像溫暖的火種,牽引我們的目光與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