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第一抹陽光很暖散文

又是一個雙休日。

雙休日的到來和時間的流淌一樣固定，不能固定的是我不知道哪個雙休日完全屬於自己。

儘管每個雙休日和節假日之前，都曾做過各式的打算，但多半不能兌現。不是家裏有事，就是單位有事亦或是有什麼朋友、同學聚會的。說完全是應酬不太妥帖，因爲身在其間，也還是有一些樂趣的，也會有所收穫的，也會夾雜感動的。

沒有人能完全跳出來，人都生活在羣體當中。生活在一個個羣體中最大的好處是知道自己還活蹦亂跳地站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不好就是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活在自己當中。

我總想着到了老的時候能不能找一片竹林什麼的，前面是潺潺流水，後面是鳥語空山，自己能席地而臥，看看書、喝喝茶什麼的。可實際的經歷是十幾歲沒有懂事，二十幾歲沒有發奮，三十幾歲沒有堅持，現在快四十歲了，大抵只能守着平常的日子，牢牢地困在人間煙火當中，屬於自己能夠支配的時間很少、空間很小。爲了填飽肚子，養好孩子，讓父母活得稍微體面一些，自己只能把自己交出去，交給人生的鏈條，行進到哪兒，只能由着輪頭去決定。

國家的大政方針有領導人去決定；單位有什麼事有負責人去決定；日子怎麼過由老婆決定；一日三餐吃什麼由孩子去決定，他們都是我的輪頭。我自己能決定的大概只是能選擇在什麼時候抽支什麼煙或者看點什麼書之類的，還有就是當所有的輪頭都休息的時候，我就可以擺亂一下自己了。

比如，這個雙休日我似乎就有一天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明天不行，要參加一個什麼活動，今天的確沒別的任務。孩子期中考試結束了，他要自己給自己放鬆一下；妻子喜歡打個小麻將，都是同事圈子，到時候就有場子；我這天幾乎可以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了。

清早，窩在軟軟的牀上，稀釋在寬大的被子裏，窗外深秋的第一抹陽光穿透着厚厚的隔音玻璃斜射在房間裏，自己以及整個屋子包括深紅的地板都被切成了兩塊，那被照射到的半邊臉上感覺到陽光很暖。

爲什麼雙休日就要休息，賴在牀上當真就是休息嗎？我熬不住了，迅速起來，準備出去溜達溜達。

還是比平時要遲一些。平時六點多一點就要出門，路上的車輛和人都很少，我經常性地步走四十分鐘。倒不是爲了保健什麼的，就覺得難得馬路上人如此之少，走着挺舒服。至於保健，自然是好事，是文明發展的標誌之一，可全民都近乎瘋狂地癡迷着保健不太能接受，難怪以前所有的皇帝老子都想活到一萬歲？這人只要是日子好一點就想長命百歲，原本沒有錯，錯就錯在我們的'全面放大了，談論最多的就是“三高”與體重什麼的，然後就是體檢多少次等等，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這件事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事似的，又好像死亡的陰影就在我們咫尺似的。還有就是熱衷於保健的人羣年齡提前了，二十幾歲就開始不吃這個不吃那個的，更有甚者，還有一些學校連一千五和三千的長跑都給取消了，我知道，他們準備到四十歲之後再補課！

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個太注重保健的民族是缺乏希望的民族，因爲那樣將是一個缺乏活力、缺乏冒險也是缺乏創造的民族。這和我們過去受苦太多有關；和我們的儒家文化有關；和我們過多的劣質食品有關；與我們低水平的醫療保健工作有關。

取消跑步和保健沒有關係，那是因爲怕出事，那個機率是有的。我們現在有很多事情就是爲了避免那可能是萬分之一乃至百萬分之一的可能而改變許多，比如怕溺水而不給學生游泳；爲了怕車禍而取消春遊；爲了怕血壓高而不敢吃豬肉等等。

可就一樣奇怪的是，怎麼就沒有人怕鋃鐺入獄而停止他們貪婪的腳步？怎麼就沒有人擔心後院起火而肆意地風流快活呢？有些人真是很奇妙的，當然這個話題遠了一些。

我還是被陽光引下了樓。雙休日多半在家，小區裏塞滿了各式的轎車，地上被幾個大媽掃得乾乾淨淨，襯出花草樹木的優雅。廣場上那一對夫妻檔打着他們幾年不變的羽毛球，水平是越來越高了。噴泉水池裏清澈見底，邊上的顯示屏指示着今天的天氣預報，休閒褲和運動鞋是雙休日的標記。

我在這裏面生活了三四年了，對這裏的佈局閉着眼都是可以說道了，所以懶散地走着，不太留意小區裏的周邊。

馬路上熱鬧多了，車輛穿梭着，紅綠燈交替把守着交通要道，尤其是太多的電瓶車從你身後冷不防經過，悄無聲息能把你嚇出一身的冷汗。不知是從哪一年開始的，電瓶車已經基本完全取代了自行車，成了職業婦女和家庭婦女的專屬，現在是買菜的高峯，自然少不了飛魚一般的她們。

走了兩十分鐘，來到了菜市場，老遠地就能感到人聲鼎沸的氣勢。單從外面來講，沿路擺放的蔬菜水果讓你走路都很艱難。節假日城管可能不上班，所以擺攤的就多一些。城管的強悍我見過一些，他們執法自然有他們的依據，但是看過他們的執法時，像我這般老好人的性格是不太能接收的。儘管這樣那樣擺放不好，可你要給一個地方讓他們擺啊！裏面是有攤位，那是人家的，他們這些散戶是擠不進去的，不擱外面擱哪兒呢？他們這樣是可能有點影響市容，可城管的粗暴豈不更影響市容？像今天，他們自由地買賣着又有什麼不好。

有一種心態很不好，只要是不好看的，都要清理，尤其是到了上面的什麼檢查的時候。髒亂差可以突擊清理，乞丐可以往更偏遠的地方去遣散，小攤小販可以沒收，真不知道還有一些老弱病殘的是不是也要讓他們全部關在家裏，不許外出！

“表叔”迷人的一笑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可是，他的微笑是訓練有素的，是在長期的交流中形成的高貴氣質，人家改不了的。

走進裏面，真是夠繁華的，像是在一個巨大的公交車上，人擠着人，人挨着人，需要側身才能前行。每到一處，雞鴨鵝的嘶鳴撞擊着耳膜，魚蝦的跳躍濺出大小不等的水花和水珠，一股魚腥味刺激着鼻孔，還有什麼牛肉、羊肉的滋滋地被切成條塊進入到人們的食品袋，至於蔬菜更是在連接的案板上擺成了一條條，像小時家鄉變粗放大的田埂一般。

母親曾說過，現在人的確是很有錢的，因爲她幾乎沒有辦法理解爲什麼每個飯店總是爆滿的，爲什麼每次買菜都要擠着進去，老實說，不怎麼跑這些場子的我也不太理解。不過從馬路上成倍增加的小汽車，從身邊的人不斷地成爲有車一族，我已經感覺到了富裕是離我們如此之近。

我也摻和了一下，不能白跑吧！兒子喜歡吃鱖魚，那就買一條吧，三十多一斤。這小子可知道疼自己，這玩意不算便宜啊！

太陽有幾竿子高了，深秋的早晨雖有絲絲寒意，可能是步走的緣故，也可能是在菜市場裏擠過的緣故，最大的可能還是太陽照射的緣故，身上已經暖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