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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想回家的男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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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想回家的男人散文

他不想回家,下班了,開了一天的車,頸椎和腰都難受得很,多想吃口可口的飯菜,喝上兩杯,再躺在牀上打會兒遊戲,困了摟着女人美美的睡上一覺,這是他理想的生活。

他的理想不高,當貨車司機的他,沒什麼文化,雖然沒文化,人可是長得不差,一米七八的個子,從年輕到現在四十出頭,身材面容都沒什麼大的變化,如果脫掉那身整天穿在身上的油膩骯髒的工作服,穿上西裝襯衫或者休閒裝,他也是儀表堂堂,蠻能吸引小姑娘的。

想當初,他和她第一次約會,他就沒穿工作服。那是個夏天,他穿了件休閒的T恤,一條休閒褲,一雙新皮鞋,頭髮剛洗過,整個人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她文靜瘦弱的樣子讓他心生憐惜,最讓他心動的是她的皮膚,那白皙透亮的皮膚,穿着連衣裙露在外面的胳膊腿白花花的,亮得他移不開眼。

那時的她,剛經歷過一次失敗的戀愛,心灰意冷中,架不住父母的催促,答應跟他見面。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家境都一般,算是門當戶對,兩個人又都比較單純,都屬於父母眼中的乖孩子。

第一面彼此印象不錯,雙方父母又見了次面,也沒什麼意見,都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就這樣,兩人的婚事就在這種無風無波的狀態下敲定了。

她長他一歲,那一年他28歲,她29歲,天天被父母逼婚,看着他也還順眼,結就結吧,也老大不小了。

在她心裏,她的愛已隨着初戀的愛人去了遠方,不能嫁給那個人嫁誰都一樣。

婚後小兩口也曾甜蜜過一陣,那時,她還沒變成現在的樣子。她會做他喜歡吃的紅燒肉,會陪他喝杯酒,她不說話只是微笑着都令他心動。他常傻傻的盯着她看,酒喝到一半,飯還沒開始吃,他就忍不住過來抱了她親她,再攔腰抱了含羞的她丟到臥室的婚牀上去。

她是個性情柔和的女人,她從不發脾氣,但也不撒嬌,她總是順從他,她不討厭他,也說不上有多愛他。

只是結了婚做了人家的女人,就該儘可能的讓他幸福,給他幸福,至於她自己,是否幸福,總覺得是說不上來的。

那段時間是男人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此後的很多年他都常常回味咀嚼這段甜蜜,聊以度日。

(2)

他的美好生活是終結在孩子出生後。

結婚半年後她懷孕了,兩家人都很歡喜,他也是樂顛顛兒的,想着她一定會給他生個胖小子,孕期他對她呵護備至,常常變着花樣弄好吃的給她,想讓她和孩子都長得胖胖的。

有一回他去市場買菜,見有人賣兔子肉,那人說好香好香,都是瘦肉,想着女人最近幾天都沒胃口,遂買了那隻兔子回來燒了給她吃。

後來,大家都說就是不該吃那兔子肉,那倒黴的兔子肉。

孩子生下來是個女孩兒,還是個兔脣。

雖然皮膚像媽媽一樣的白淨,但終究是有些缺憾。

大家嘆口氣安慰他,沒事兒,你們都還年輕,下一胎說不定就是男孩了。這個兔脣也可以治的,聽說北京的醫院做這個手術很好的,孩子小,長大了就一點兒都不顯了。

他雖然心裏不舒服,但總歸是自己的骨肉,那兔肉也還是自己買回來的,能說什麼呢,嘴上還得安慰女人,沒事兒沒事兒。

女人心裏特別難受,誰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缺陷呢,還是因爲自己的原因,爲什麼要吃那兔子肉呢?真是又悔又恨,背地裏也不知道偷偷掉了不少眼淚。

好在,兩家人都幫忙湊錢,孩子去北京做了手術,手術非常成功,長到五六歲已經完全看不出來痕跡了。

(3)

只是那痕跡落在了女人的心裏,再難消除。

女人自此更加的少言寡語,只有在孩子面前纔有難得的笑臉。她全心全意愛着這個孩子,除了愛,還有一份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她單位裏有個大姐信佛,常跟她在一起說話,說什麼因果報應,說什麼輪迴轉世,她聽着若有所思。

她的心和眼一下都亮了,世界好像又對她開了一扇窗,她看見了光也看見了希望。

大姐又拿些經書給她看,還帶她見她們的師父和師兄,帶她參加她們的放生活動,一起去廟裏讀經抄經。

越瞭解她越喜歡,從前那麼多年,她好像就沒有像現在一樣對什麼特別着迷過。她覺得她與佛門是有緣的,大姐她們也總說她有慧根。

於是順理成章,她皈依了大姐的師父,每日空閒便勤奮的做功課,讀經抄經。

一開始男人也不以爲然,只是越來越覺得生活跟從前不一樣了,她也完全的變了。

她開始吃素,純素。不說肉和雞蛋,蔥蒜都不吃。

男人首先是覺得家裏的飯菜難吃了,雖然偶爾她也還是會做肉菜給他吃,但她只吃肉邊菜,酒更是不再陪他喝了。

兩個人本身就比較缺乏生活情趣,這下就更枯燥無味了。

她忙完家務孩子就會躲去房間讀經書,看她跪在那裏唸唸有詞,他覺得很奇怪,這女人不正常了。

(4)

生活一天天繼續,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們的生活卻在不和諧的`道上越走越遠。

孔子都說,食色性也,可他這個肉體凡胎,世間最普通的男人,食是素的,色,唉,幾乎也是素的了。

女人不但茹素,也開始潔身。她不再總順從她,她不願意和他同房過夫妻生活。

自從有了孩子,他們就分房睡了。她帶着孩子睡,他自己睡。那時是怕孩子吵,可孩子一天天大了,越來越可愛,他想再搬回曾經屬於他和她的那張大牀,卻是怎樣都不能夠了。

孩子趕他,覺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那牀是她和媽媽的,女人也是這個那個找種種的理由,反正他就是沒搬回去,一直睡在母女倆的隔壁。

一開始,孩子睡了,他想跟她親熱她也勉強順從,不說什麼,完了還趕他去隔壁睡。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受佛門的影響太深,是自己的心清靜了還是身體已經隨了心,總之她越來越沒感覺,也越來越厭惡男人身上的濁氣,礙着孩子和從前的情分,礙着還是夫妻的份上,偶爾與他做一回夫妻之事,身心都不愉悅。

慢慢的,她開始用種種理由搪塞,身子不舒服,有孩子在,例假…

慢慢的,他和她幾乎不再像夫妻,除了不做夫妻之事,連話都越來越少。

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煙抽得更厲害,酒也喝得更兇,喝完酒要麼矇頭大睡,要麼玩兒遊戲到半夜

她始終沉默,該做飯做飯,該上班上班,她只想等女兒上大學,那時她便可了了這塵世的俗緣,隨了自己的心,去追隨師父,住到廟裏去,青燈古佛,度此餘生。

一開始,對男人她也有一些歉疚,他原可以有個溫暖的家,有心疼他的妻子,可以幸福的過小日子。

她跟他說,你想怎樣都行,我都沒意見,只是我沒辦法再像以前。

她一向順從隱忍,可她的心已經不在這裏,這塵世唯有孩子是牽絆,父母還年輕,還有兄弟姐妹可以照顧,只當她們從沒有過自己這個不孝的女兒吧。

(5)

這個世界,善良的人很多,但不一定都會幸福。越來越多的人會選擇跟隨自己的心走,至於最終會去往何處,真的已不是當初上路時能夠料想到的。

何去何從,女人已經想得很明白,且意志堅定。外表柔弱的人往往內心是超乎想象的剛強。

反倒是他,這個有些可憐的男人,他不想回家,卻又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不想離婚不想離開女人和孩子,可眼前的生活又實在難熬。

該怎麼辦,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他很茫然。可誰也幫不了他,誰能幫得了他呢?也許,只有他自己靜下心,也只有他的心能夠幫他,告訴他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