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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散文閱讀前排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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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帶着淡淡的冰涼,在矇矓的天穹淚眼婆娑。料峭的秋風拂過臉頰,不禁有點瑟縮。那細雨中的山巒、河流、亭榭、樹木、行人、車輛……都被一層輕紗籠罩着,顯得那麼飄逸、柔美。

情感散文閱讀前排的你

我撐着那把陳舊的花雨傘,漫步在這秋意闌珊的街頭,竟然沒有閒情去欣賞這唯美的畫卷。一種莫名的淡淡的孤寂在心底滋生、蔓延、縈繞,很想聽一曲凝重、深沉、略帶傷感的歌曲,舒緩此時此刻的心情。

在街道的一隅,賣音響的店鋪裏傳來一曲《同桌的你》:“……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跟我在一起。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這很抒情的歌曲,勾起我想起了前排的你。

那一年,我轉學到你們班,恰好被班主任老師安在你後座。面對前後左右都是陌生的面孔,我舉目無親,十分靦腆地左右看看,然後羞怯地低下了頭。我坐下來,剛拿出書本準備上課,你扭過頭來,對我淺淺一笑。正是你那一淺笑——熱情的笑,歡迎的笑,讓我在那陌生的教室裏感覺特別溫暖,彷彿沙漠裏孤獨的旅行者見到了同伴;又好似漆黑中的夜行者見到了遠處閃爍的燈盞;更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火光中見到了奶奶。那一堂課,我什麼都沒聽進去,腦海裏回放的總是你那一抹淺笑。我想着,想着,兩朵紅霞竟飛在臉頰,熱乎乎的,感覺挺難爲情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並沒有主動跟你搭訕,你也不再問我什麼。我每天望着你那熟悉而陌生的背影,總期待你會在我不經意的瞬間,扭過頭來看我,可一次也沒有。我每天都很失望,就那樣魂不守身地望着你,期盼着,又失落着。

有一天,物理老師出些課堂作業在黑板上,我努力睜大瞳孔,可還是一片矇矓,什麼都沒看清。我只好時而偷看同桌的作業本,可他不太愛學習,寫字相當潦草,許多字不知道怎麼彎。下課了,我終於鼓起勇氣交了那本“虎頭蛇尾”的作業本。

第二天物理課,我被老師叫起來,狠狠地批評了一通。我非常委屈地解釋:“我看不清黑板上的字……”

“那你不去配一付眼鏡?你看不清就是理由呀?你不做完作業,讀什麼……”

我被那寧人難以喘息的炮彈轟炸得無言以對,淚水奪眶而出,忍不住嗚咽起來。全班頓時鴉雀無聲,我懊惱、我自責、我無奈。

當老師轉身去講課時,前排的你,反手從背後遞過來一張紙巾。我以爲你會轉身安慰我什麼,可你還是沒轉身,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拾起桌上的紙巾,輕輕地拭去臉頰的淚痕,木然地望着琢磨不透的你。

放學了,我滿懷愁緒地走着。你從後面趕上來,四處張望一陣,然後和我並肩走着:“你應當配一付眼鏡,要不然,怎麼學習呀?”

“我學習又不好,戴着眼鏡,豈不叫人笑掉牙!”我嘟囔着。

你聽了,沉默了一陣,又像風一樣跑了。望着你漸漸遠去的背影,我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第二天,你上課比以前更專注,時而全神貫注地看黑板,時而孜孜不倦地記着。我望着你的背影,不知道是欣喜還是迷惑。當老師講完新課,佈置課堂作業時,你又偷偷地把手反着,從背後遞過來一本本子。我小心翼翼地拿到抽屜裏打開一看,頓時驚呆了,那全是工工整整的筆記。當老師把課堂作業抄在黑板上時,你又迅速地轉身,抓起我的作業本,立刻埋頭專心地寫着。我看完筆記,你又把抄好的作業遞過來,再抄你的'作業。

從此,你就默然地成了我學習的“祕書”。在你無聲的幫輔下,我基本上能理解老師講課的內容,能按時完成老師出在黑板上的各科作業。可有許多次,你因爲先幫我抄作業,卻耽誤了你做作業的時間,屢屢受到老師的批評。當我想站起來爲你辯解時,你只是對我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解釋什麼。望着你,我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感激與愧疚。

那一年,初中畢業,你考上了高中,卻不想讀,到始陽中學復讀。偶然邂逅,我很抱歉地說:“對不起,要不是幫我,你一定會考一個好的中專學校。”你淡然地說:“沒事,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在意呀!”

第二年,你中考成績名列全縣前茅,可體檢出了問題,最後只好將就讀職高。再次邂逅,我說:“好遺憾!”你仰天嘆息:“天意弄人,後來體檢竟然又說沒什麼,前一次體檢是機器出了問題。可證實後,中專招生已經結束了。一切都是命!”

我第一次感覺你很傷感,也不知道怎樣鼓勵你,只是很誠摯地說:“職高也不一定沒好出路的!”

你咬咬脣,還是淡然地說:“沒事,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三年後,你職高畢業,非常幸運地被保送讀了四川師範大學財經系。你曾告訴我:“職高學得太膚淺,與大學無法銜接。現在邊學邊借高中的英語、數學、物理、化學自學。我既敬佩又感嘆:“那學習一定很辛苦!不過,你的記憶力挺強的,應當不是問題。”

你還是那麼淡然一笑:“現在既要做好學生會的工作,又要學習新知識,同時要複習舊知識,真是沒得時間偷閒哩。”

我聽了,向你投去讚許的目光。真可謂“是金子,放在哪裏都會發光!”

四年如彈指間。你畢業後,被分配到了新場中學。當我滿懷期望地去找你時,聽學校的老師說:“你上了一個月的班,就到綿陽女朋友的學校應聘上了。”

從此,你我天各一方。在萬籟俱寂的時候,我時常望着漆黑夜發呆,心裏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情愫,是失落還是欣喜,是感激還是依戀,是羨慕還是遺憾,我分不清,道不明。

此生擦肩而過的緣,就此悄然地淡去,誰也沒有傷,只是多了一分牽掛與祈福。

在《同桌的你》的旋律中,我依然漫步,一絲欣慰油然而生,念着,不禁也淡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