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芬芳散文

桂花是我國本土名貴花木，全國各地皆有分佈，在鄂西北尤其多。從漢字的形聲釋義來看，桂從貴、從圭，表明了桂花有玉石般的高貴品格，由此可見，祖先們對桂花是多麼的推崇，歷代文人墨客以各種不同形式的詩詞歌賦競相吟誦桂花的品格和情態。之所以如此，大概因了桂樹的品性和桂花的芳香吧。

桂樹是一種常綠小型喬木，開枝均勻，枝疏葉密，大多能形成如傘如帳如珪的樹冠，古人稱其“冠若華蓋”，其色鬱鬱蔥蔥，其形玲瓏剔透，適合城市、院落、公園栽植，能夠起到很美的點綴和陪襯作用，由於這些特性，人們競相引植，使得古都名城“樓臺亭榭疊重重，桂若華蓋鬱蔥蔥。”

最近，深河小鎮內的花園裏和馬路邊也移植了不少桂樹，它們是五年前從遙遠的農家小院旁輾轉而來，經歷了一場生命的劫難，還沒完全恢復元氣呢。今年的節令與物候似乎錯了十五天時間，桂花開得特別遲。臨近白露前，我就有些等不及了，天天都要進到花園內，掰着桂樹枝條查看有沒有現出花蕾。到了中秋節還不見桂花的影子，就像一向守時的佳人與情人偶然失約，令我萬分失落和沮喪。我在心裏就有了這樣的判斷：今年的桂花是不會開了，它也可能有歇季的時候。

一個薄霧濃雲的上午，我在辦公室突然嗅出了久違的桂花香味，我在心裏驚呼道：哇，桂花開了！我立即走出了辦公室，來到花園裏遠觀近視桂花初放的情態，只見那枝繁葉茂的樹冠上有了金黃的星，清風一扶，就有了閃爍的星光，那滿枝滿枒上現出了密密的小球，泛着青黃，只有少數先行者綻放出了弱弱的碎花，金黃粉嫩，朵有四瓣，如少女的脣舌，粉蕊很細微。

桂花雖然姍姍來遲，卻是這般的盛裝，它似乎比往年更鮮、更豔、更香，原來它是爲了要扮靚“國慶”，爲祖國六十七歲華誕獻禮呢。金秋季節，清風送爽，桂花很合時宜地開放了，嫵媚的嫩黃掩映在綠葉的蔥濃中，欲藏還露，顯得有些羞怯，而它的香卻十分的清冽，抑制不住放飛的心性，隨風飄逸，飄入我的鼻息，沁入我的`肺腑，深入我的靈魂。

李清照贊桂花曰：“梅定妒，菊應羞，自是花中第一流。”白居易說它是：“風影清如水，霜枝冷如玉。”張雲璈的《品桂》：“西湖八月足清遊，何處香通鼻觀幽？滿覺隴旁金粟遍，天風吹墮萬山秋。”唐朝王建的《十五夜望月》：“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溼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這些詩人在中秋之夜仰望圓月，身臨清風，嗅着花香，沐浴冷露，觸發靈感，吟出了贊桂說秋的佳句絕章，那桂花之美攝人魂魄，美得令人窒息。

我喜歡觀賞秋天幽靜的月夜，更喜歡在月光下彌聞桂花的馨香。站着聞不夠的，還要躬身將鼻息抵近花枝去聞去親，似要將自己的靈魂揉進桂花的香魂中去，與桂花進行靈魂交流，那是一件令心魂顫動的美事兒。

特別是在那靜靜的夜裏，小鎮遠去了車的喧囂，還有人語的嘈雜，只有月光淡淡地灑向人寰，桂影淡淡地映印在地上，桂香幽幽地溢在空氣中，緩緩流動着，那香波一陣一陣的一縷一縷的，那凝結在花枝上的露珠也滿含了花香，在微風中晶瑩地顫動着，像戀愛少女的眸光，閃着怯怯的羞意，此刻秋蟲正淺唱低吟着秋夜奏鳴曲，爲這桂花遲來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