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江南散文

煙雨朦朧，桂花搖雨，戴望舒詩裏孑孓着地丁香姑娘，亦或是一汀煙雨杏花寒，我們北方沒有。

那少年小小世界中的南方，是存在於空中美麗的閣樓上，那縹緲的輕盈如同沙礫般的細膩，潮汐捲去了成長的足跡，留下悵然若失小巷裏丁香姑娘般的哀愁，埋藏了少年那埋藏在心底不可言說的祕密。

佈滿青苔，亦或朦朧雨中的青石板路上，有低噥吳語，炊煙氤氳在青石黛瓦，那一一磚一瓦，一樹一花都有了魂兒一樣。伏在耳畔輕輕訴說，每一個字符都像是精靈，跳躍着飛舞着。

每個童年的夢境都是美的，都是曉光裏震顫在花蕊的露珠，清澈、美麗。被煙雨朦朧，杏花沉落打溼的童年，乘着時光列車緩緩前進，駛向祕密的遠方。

生長在北方的孩子，沒有見過詩意的江南。但也許在很多年前，搖曳在我們北方一汀煙雨的綠柳裏我倒是見過。

沒有江南的小鎮，沒有丁香一樣結着憂怨的姑娘，記憶裏的那個地方，有一天很長很長的護城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流來，流過我的童年，打在我的夢裏經過，又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奶奶蹬着自行車，我就在車上，聽隨着搖晃的車“吱呀吱呀”。把自己縮成一團藏在傘下，我們北方，不是江南的小巷裏的朦朧，也沒有穿着旗袍甩着垂腰辮子的江南姑娘打着油紙傘，而是悶在塑料傘裏的“噠噠”聲，滿街五顏六色的雨衣下逃竄的行人和濺起的雨水。

百無聊賴的伸長胳膊去撩路邊的垂柳，看那條條青絛從指間穿過，帶着自然的清香的雨水順着細長的柳葉流到手心匯成少年掌心的一片小湖。託着腮看着護城河河裏的`水草在水裏晃來晃去，這時我總會想起課本里說的，下一句就該是“幾條金色的小魚從裏面歡快的游來游去”。只是不知道，裏面到底有沒有美麗的錦鯉。

後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護城河被厚實的土填滿，終於揉碎了少年滿天的韶光沉淪在漫天星河。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綠色的水草 杏花沉落中，到底有沒有金色的小小魚歡快的游來游去？

像是老掉牙的無聲電影在放映機裏一遍遍回放，卻怎麼也放不出彩色的畫面，最後沉默在這一汀煙雨裏。再也沒了週末躲懶醒來時聽見的老掉牙的小黑匣裏傳來咿咿呀呀婉轉流連的唱腔，退休在角落裏積塵已久的老車再也載不動少年已日漸挺拔的身軀。

有人說過，鳥的翅膀把他帶去了永恆的異鄉。有一天，我也會離開這個地方。帶着記憶中的一汀煙雨。

那個地方，我曾在夢裏回去過，很美很美。在夢裏，我時常迷路。我時常會忘記它的名字。

我走在寬闊的水泥路上，繼續找尋散落在風裏的時光，夢那夢裏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