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裏賽出的三匹黑馬散文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再說不假。當富裕的孩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碌碌無爲的時候，多災厄運的孩子正在苦水中劃撥，以自己的艱苦毅力，攻克各種難關，抵達勝利的彼岸。

杜春林，杜凌，杜文文，兄妹三人，就是苦水裏賽出的三匹黑馬。

可以想見，在農村，現在的這一現象還屢見不鮮，我的家鄉就有出現。如果太貧困了，男人多半光棍，有時想安個家，找不着像樣的女人，就只有找那種鞋都跑落了一隻，瘋癡癡的女人來在，目的就是爲了傳宗接代，接續香火。對江鎮金星村杜衍華，就是這一類。

早些年，杜衍華的左手被燙去了五個指頭，只剩下了一隻禿手，吃飯的時候，沒有手指抓碗，就把碗放在手腕上，貼緊胸部靠穩，右手將飯菜扒進口裏。這樣的殘疾人，加上家庭的`貧困，農村是沒有一個好端端女人肯嫁給他的。但杜衍華勤勞，憑藉自己的一雙腳，一隻手，挖煤，爲人背背兜打工維持生計。男人總是要找一個比自己不如的女人成家根基才穩固。自然，殘疾的杜衍華就找了一個比自己還不如的女人成了家：這個女人叫楊貴菊，比他大兩歲，腳殘廢，患癲癇病，純埣是又瘋又癲的那類女人，但爲杜衍華生下了三個孩子。杜衍華就憑藉自己的一雙腳，一隻手，撐起了一個家庭的五張口，還撫養着自己七八十歲的父親和母親。

有着父母在，杜春林、杜凌、杜文文像農村正常的家庭那樣，照常讀書，杜春林的成績也不是太好，和杜春林是同學，後來外出打工的李定芳說：“你說說，那時你的成績還不如我，不知你是怎麼搞的，才兩三年，你的成績會這麼好，考上了大學！”

天有不測風雲。杜春林讀初三時，父親修建房屋時，手腳不靈活，被土牆垮塌打死了。支撐家庭的一雙腳一隻手倒塌了，一家人的天垮塌了。杜春林想輟學，打工支撐家庭。那時，他才15歲，哪裏也不需要童工。好心的親戚和老師的勸說，杜春林含淚返校發奮讀書。他變了，變得異常能吃苦。假期到工地打工一個月，掙得820元。憑着自己的一股毅力，以510分中考成績考進大方一中重點班讀書。晚自習上到晚上10點關燈後，回到宿舍繼續學習，晚上12點關燈後，又用在教室裏充過電的檯燈繼續在牀上讀書學習到深夜兩點。第二天早上6點起牀，跑步鍛鍊後又讀書學習。身體實在支撐不了，中午睡一個多小時的午覺。高考下來，他終於考上了西北工業大學。

兩個妹妹也不甘落後。記者採訪時，圍觀到他家的羣衆，其中一個婦女說：“他的兩個妹妹只見做農活、打豬草，根本不見讀書，早上5點鐘天不見亮還要做飯給瘋癲的母親和患有高血壓的奶奶一天的吃食，而後再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去迎江中學讀書。杜凌讀初一，是全年級200多名學生中成績的第三名；杜文文小學六年級考初一，考了180多分，是對江鎮的第一名。三兄妹都是大學生的料，哪像我們家的孩子，條件這麼好，叫好好讀書，哪個給你好好讀？”

走到杜春林家，也許是營養不足的緣故，杜春林給人的感覺是有些矮小。但一眼看去，他十分精靈。他的家被鄰居的高大且漂亮的房子擠矮擠窄在不顯眼的一隅。走進屋去，房屋很窄，三間放着三張破舊的牀。兩張牀整潔，堆着書；一張很是凌亂，牀上堆滿了破舊的衣服。杜春林說，那是他媽媽的牀。給她整理好了，又被她找衣服穿而整亂。房屋裏黑黑的牆壁上，沒有什麼懸掛物。顯眼的，就是牆壁上掛着父親和爺爺的遺像。沒有桌子，鍋瓢碗盞堆放於牆角。大家在火爐邊坐定，只有一張椅子，除了採訪的記者在和杜春林坐在椅子上記錄，其餘的人都站着。

杜春林的母親一直沒有說話。火管上停着幾隻蚊子，她不時伸手去抓蚊子，也沒有抓着。他奶奶回答幾句別人的問話，手抖抖地沒有停，那是她患有高血壓。

苦水裏賽出的三匹黑馬。他們沒有遺傳癡呆。而是非常的機靈，乖巧，懂事。走進他們家裏，什麼也沒有，唯一值錢的，就是他的幺叔外出打工借給他們用的一個迴風爐，新買時能管三百多元，現在已經舊了。家裏只有堆放的書，和從村圖書室借來的書，一些舊的鍋碗瓢盆……剩下的，就是他們的聰明伶俐和知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