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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三月,很想你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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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個三月的午後,你能想到什麼,陽光明媚,柔風拂面,或者杏花微雨,柳條吐着鵝黃綠,搖擺在河堤,或者都不是,如我現在一般,靜靜佇立在窗前,看昏暗的天空,和那些被風捲上半空的枯葉。很顯然,這裏的三月,還不屬於春天。但這種晦暗,卻使我想起二十年前,故鄉的春天,那是現在很難見到的晴朗。

這個三月,很想你的散文

那時的故鄉,那時的春天,房前屋後,成片的空地上,向陽的牆角,都會最先長出各種野草,野花。孩子的我們,會脫掉厚重的棉衣,在春天裏奔跑。沿着融化的河水,奔跑,試圖找到它最終的去處,在陽光下,和自己的影子賽跑,看誰最先回家。

兩扇厚重的木門敞開,一條土黃色氈布門簾,對摺,半掛在門上,簾底的補丁恰好裸露在門的半腰,陽光下,它無處躲藏。一些塵埃在太陽光裏飛揚,鐵的洗衣盆旁,堆滿了舊衣物。盆內,被泡沫覆蓋的,是我們換下來的棉衣,棉褲,以及被罩,牀單。

母親又在洗衣服。地面不平整,母親每揉搓一次衣服,鐵盆就撞擊地面,發出咯噔的聲響。搓衣板是父親用木頭鑿刻的。搓衣板撞擊鐵盆的聲音,母親揉搓衣服的聲音,撩水的聲音,都在冒着熱氣的泡沫裏,奏響。我輕輕從母親身旁走過。不得不說,我確實喜歡這樣的畫面,這常使我感到家的溫馨。

但是,春天風大,母親的手也因此變得極其乾澀,更易開裂成很深的口子,只得每晚臨睡前,往手上塗一毛錢一截的棒棒油,在火上烤,又痛又癢。要是有臺洗衣機就好了!當時,家裏的條件,只能容我假想一下。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了十幾年,直到後來有了洗衣機。然而一些貴重的衣服,母親還是會手洗。這也使多年後,她的手指經常痠痛。如今,聽慣了洗衣機的轉動,衣服在搓衣板上被來回揉搓的聲音,反而越來越懷念,它們似一聲聲歲月的'嘆息,在指尖流淌,在耳畔迴盪。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想,任何一個女人,一個年輕女人,都不會想着養豬。姨媽迫於生計,最先養了豬。我去過她家,豬圈就在院子裏,靠近廁所的地方,很臭,尤其是夏天。即使是在房屋內關上窗戶,依然能聞到那刺鼻的氣味。可即便如此,母親還是從姨媽家抓了幾隻豬崽。

起初,對這些可愛的小豬,多少我還是有點喜歡,放學後,背個蛇皮袋去割草。可當它們逐漸長大,豬圈也變臭,我卻不願再靠近一步。而母親的活兒纔剛開始。

豬越來越大,吃的越來越多,磨了麪粉剩的麩皮已不能滿足它的需求。母親找了舅舅,聯繫鎮上的啤酒廠和豆腐坊,購了酒糟和豆腐渣,靠着這兩樣東西,麩皮還有米糠,豬才安分一些。

幾大缸的酒糟和豆腐渣在夏天是會發酵的,有時還會生蛆。真的,有時打那經過,想到那些,我都會作嘔。那些豬,有時又會冷不丁地在泥水中打滾,翻身,或者抖擻全身,身上的臭泥就四處飛濺。而到了雨天,就不只這些。

母親每次餵豬,都要從竈房提兩三桶水到豬圈。而院子裏全是土,不像現在,是水泥地面。下雨時候,滿院子的土被雨水泡得稀軟,一腳踩下去,鞋就陷在泥濘中,提不起來。母親只得身披雨衣,穿着澆地時的那雙及膝雨靴,每次衣服都會溼透一大半。

雖然生活拮据,但每次開學,別人爲學費發愁時,母親總能按時給我們上繳,直到我高中畢業。那段記憶,總能讓我想起母親,留在歲月裏的淚滴和委屈。後來,母親又販賣水果,跟着父親進山打工,搬運石頭,去北京做保姆,奶奶年紀大了,又照顧奶奶,直到把自己累倒,年前離世。

那些與母親有關的記憶,也開始變得支離破碎。我只能沿着回憶,去時光裏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去看望外婆,自行車的後座上,媽媽的話語,是最輕柔的陪伴。秋天的午後,蘿蔔地裏,母親的身影,是這個季節最美的夢。還有,天不亮我們就騎車去縣城賣韭菜,結果一把也沒賣掉,我的車子輪胎被扎,天黑餓着肚子回家。當時看起來很糟糕的事,現在都讓我感到幸福。想起和母親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總是幸福的想哭。不得不承認,那些日子已經遠去,隨着母親離世,甚至那些記憶,也開始模糊,變成毫不相干的片段,直至某一天,在我腦海中徹底消失。

對於母親的離世,至今我還是沒辦法接受。切菜時,會想起。逛街時,無意看到中年女裝,會想。聽到別人喊媽媽,會想。在夢中,甚至有時會夢到她活了過來,像以前那樣,和我說話,說她的喜怒哀樂,說着我們的生活,在夢裏,我是快樂的,但醒來卻更難過,淚水告訴我,她真的回不來了。

這個三月,桃花會開,柳枝會綠,會發芽,小草也將覆蓋整個春夏,可是孃親,您將不會再感受這每一個春秋冬夏,就讓女兒把您的這份愛深埋在這個春天,這個三月。讓我再想您一次吧,哪怕只能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