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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躲在低處的幸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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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些躲在低處的幸福

那些躲在低處的幸福散文

去一個深山水庫釣魚,守庫人是一位老伯,約莫五十來歲。老伯被水庫的主人請來,負責養魚養豬,已有近十年。

閒聊中得知,他老家遠在福建,妻子女兒都在老家,獨自一人爲生計來到這個小鄉鎮,還守着一口深山水庫。老伯膚色黝黑,滿身泥漿,精神卻極好。午飯時分,老伯推卻了我們的好意,沒有接受我們帶過去的一瓶好酒。他徑自從裏屋提出一壺米燒,倒一大碗,喝得滿臉發光。

看他喝得高興,我湊過去問:“老伯,好酒量啊。”他朗聲笑道:“我喜歡喝點酒,這酒便宜,喝起來又過癮,一壺有二十斤,每頓喝一碗,夠喝半個月。”說完,端起碗,又喝一口。

老伯喝酒的神態,極其陶醉。我們杯中的酒比老伯的貴了不止十倍,但我確信,我們喝酒的樣子遠沒有老伯愜意,心情也沒有老伯那般純粹的愉悅。

守在深山的養魚人,在綠水青山的世界裏,與魚鳥蟲禽爲伴,即便沒有陶淵明的詩性雅趣,因爲活得簡單,內心裏盛滿了歡喜和幸福。我們常說到“幸福指數”這個詞。相比而言,一羣喝高檔酒的釣魚人,幸福指數未必高過喝米燒的這個深山養魚人。

而在精神徵途中迷路的人,則看不到幸福真實的樣子,最終誤入精神靈魂的荒漠裏,走投無路。看看我們身邊,有多少人爲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幸福生活”而絞盡腦汁,甚至不擇手段。快節奏的現代生活方式,導致人們愈加急功近利。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被金錢和慾望包裹着的“幸福”,有人因貪婪而瘋狂,有人因失落而沮喪。

我所生活的縣城,有一位農民書法家,幾十年來靠經營一個字碑小作坊爲生。閒時我常去喝茶聊天。看他幾十年來,一直用手工刻碑,店裏的設備極少更新,收入也不高。我建議他去更新一套設備,把經營規模擴大。他笑笑說:“我這人,不喜歡折騰,我開這個店,是因爲喜歡寫字,別人能夠買我的碑,請我寫對聯,那是看得起我這幾個字,這就夠了。”我瞭解他的性情,知道他說的話是真的。看他寫字的時候,樣子極入神,神情極專注,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只有精神世界富裕的人,才能如此沉實。坐在這個農民書法家的小店裏,空氣裏飄蕩着淡雅的筆墨清香,耳邊偶傳來刻刀鑿擊石碑的清脆聲響,如一曲曼妙的的樂章。

一次去菜場買菜,看到一個斷掌的大媽在賣蔬菜。看樣子年紀該有五十多了,少了一隻手掌,打理起菜攤來顯得比常人笨拙許多。令我感慨的是,這位大媽的臉上始終掛着笑容。我來到她的菜攤前,選了一些土豆和蓮藕,她熱情地招呼我,把我選好的菜打包,過稱。付錢的時候,我說五毛錢就不用找了。她不肯,就挑了幾個土豆塞過來。離開的時候,我不禁幾次回過頭去,那張燦爛的笑臉,隱在雜亂的菜場裏毫不起眼。但我知道,這個大媽一定找到了幸福的捷徑,才能不怨不恨,綻放出如此動人的笑容。

曾在一個論壇裏和人探討有關幸福的話題,得出的答案很有意思。比如,有人回了這樣一個貼,說“幸福是偎依在媽媽溫暖懷抱裏的溫馨,是依靠在戀人寬闊肩膀上的甜蜜,是撫摸兒女細嫩皮膚的慈愛,是注視着父母滄桑面龐的敬意”。還有很多人的回帖,看得人心生溫暖。我們每個人都在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爲生活奔波是必須的,但不要人爲地把自己的幸福掛在高不可攀的地方,跳起腳也夠不着。很多時候,幸福就在我們身邊,就躲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或一低頭一彎腰,就很容易找到了它。

2.幸福在平常間

算起來,我和妻子結婚已有8年了,繁雜的家庭生活早已沖淡了新婚戀愛時的激情。柴米油鹽把日子打磨得平平整整,如水般平淡。有時還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吵完了,妻子就抱怨說:“你對我一點也不好,現在心裏是越來越沒有我了。”

偶然的一次,妻子在體檢中發現腹中有一塊硬物,做個腹腔鏡手術摘除。我不敢怠慢,立馬帶着妻子奔赴省城,住進了省婦保醫院。

這種手術需要做全麻,得在醫院休息一個星期。病房裏有三個病友,正對面的一個大姐做的手術和妻子相似,她男人是一名獄警。第一天晚上,我考慮到病牀太小,租了一個摺疊牀過夜。半天不見那個獄警去租牀,便問他:“晚上怎麼睡啊?租個牀很便宜的,才11塊錢。”獄警大哥笑了笑說:“我晚上就抱着俺老婆睡。”果真,他倆緊緊抱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妻子悄悄對我說:“看人家兩口子多恩愛。”接下來的幾天,那兩口子時常在病房裏打情罵俏,有時在病牀上摟成一團用手機玩遊戲,有時一個蘋果搶着一人一口,即使拔掉了輸液管,男人也端着飯餵給女人吃。我覺察到了妻子臉上羨慕的神情,只是不做聲。

閒聊中得知,那兩口子都已年過五十了,男人是一名普通獄警,女人就是男人所在監獄農場的'職工。這是一個平常的工薪家庭。言談中,卻時時能從兩人的話語中讀到一種寧靜的幸福和滿足。包括和我們閒聊時,那兩口子話題中幾乎從不涉及官場政治和金錢名利,只說些不鹹不淡的家庭瑣事。完了,兩口子繼續互相打趣說笑。

或許是受那兩口子的影響,妻子開始撒嬌了,一會說渾身癢癢,讓我抓癢,一會又說想吃甜橙,讓我去買,半夜要起牀,硬要我扶着起身。我當然是有求必應,忙上忙下,如古時宮女伺候娘娘一般。看我如此“乖順”,冷不丁妻子還喚我一聲“親愛的。”叫得我渾身酥麻。見我半天不應,妻子又罵:“木頭啊,叫你也不應。”對面倒是傳來哈哈的笑語,原來獄警兩口子見妻子如此“煽情”,也樂了。

這次陪伴妻子住院,在狹小的病房裏足足待了五天。短短几天,沒有酒飯應酬,沒有公務忙碌,我全心全意陪伴了妻子幾天。出院了,踏出大門的一刻,妻子竟然感嘆說:“住院原來也是幸福的。”我抿嘴笑,罵了她一句“傻丫頭”。

和妻子牽手回家的路上,我感慨萬分。和大多數夫妻一樣,或許在寡淡的歲月裏,我們曾經一度怠慢了彼此,但大家心裏都清楚,事實上對彼此的真情從未走遠,平平平平淡淡的日子裏,我們一直都是相愛着的,只是日久生厭,都遺忘了這份溫情,但在遭遇患難時,一招手,這份愛就回到了身邊。

3.斷臂的幸福

2010年中央電視臺星光大道年度總決賽的舞臺上,一個叫金凱的小夥子幾乎吸引了所有觀衆的目光。沒有雙臂的金凱,用優美的歌聲和靚麗的舞姿打動了人們的心。跳舞的時候,金凱兩隻空晃晃的短衣袖左右擺動,十分刺眼,但這個小夥子展現給大家的,自始自終是一張自信燦爛的笑臉。節目的間歇,金凱在回答支持人畢福劍的問題時,這麼說:“我慶幸上帝只是帶走了我的雙臂,而不是其他。”接着,他在節目現場用嘴叼着毛筆,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幸福”兩個字,送給畢福劍。

在看這個節目的時候,我把一臉感動的淚送給了這位樂觀堅強的小夥子。正如現場一位評委老師所言,金凱在說那番話的時候,一臉真誠,沒有半點做作和作秀的表情。在比賽離別感言時,他依舊滿臉含笑,幽默地說:“贏了是勝利,輸了是鍛鍊,下次我更棒,不信等着看。”金凱雖然失去了雙臂,但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在他的身上,長有一雙隱形的翅膀,這雙隱形的翅膀就是樂觀自信、笑對人生、追求理想、永不放棄。

這個來自雲南玉溪的小夥子,10歲那年因不慎觸到高壓電而失去了雙臂。小金凱並沒有因爲這場飛來橫禍而怨天尤人,一蹶不振,他12歲參加雲南殘疾人體育隊,20歲又去讀中專,沒有手臂,他就用雙腳,硬是學會了幾乎所有的辦公軟件。非但如此,他還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自己的音樂夢想,他喜歡模仿劉德華、張學友、郭富城等四大天王,並刻苦學習舞蹈,能自如地進行後空翻、劈叉等高難度舞蹈動作。

在苦難降臨的時候,除了痛楚和哀傷,我們還能從中得到什麼?且不說走出災難的陰霾,對常人來說,需要一個怎樣艱辛的過程,大多數人在歷經磨難後,往往回想起來也要嘆一聲“往事不堪回首”。金凱遭受的則是痛徹心扉的斷臂之痛,這對一個人肉體和心靈的創傷可想而知。然而,聽聽金凱是怎麼說的,他覺得上帝對自己並不殘酷,甚至還是命運之神的眷顧者,因爲“上帝只是帶走了我的雙臂,而不是其他。”我們不禁感慨:需要怎樣一顆豁達、不屈和感恩的心,才能悟出這樣一份斷臂的幸福?!

從金凱綻放如花的臉上,我們篤信,他擁有着真正的快樂和歡笑。這是一種高貴的超脫世塵的幸福,起源於災難和困苦,抵達的方向卻是靈魂至美的天堂。人們常說,上帝在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爲你開啓另一扇窗。在金凱的心中,他甚至沒有祈望能夠得到另一扇窗,而把上帝帶給自己的黑暗作爲了一種恩賜,他覺得上帝關上門之後帶來的黑暗,是饋贈給了自己一個做好夢的長夜。

人生之路多坎坷,誰也無法預測漫漫前路有多少病痛和災難在等待着我們?當有一天苦難降臨,只要依舊活着,還擁有生命,哪怕疾病纏身,肢體殘缺,我們也真的該爲自己感到慶幸。因爲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幸福是伴隨着劇痛而來,一般人永遠得不到它,命運之神只把它饋贈給極少數人,而一旦擁有,生命的意義便比常人尊貴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