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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上母親那期待的眼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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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是哪天了,在我下樓離家,騎行在小區那條水泥鋪就的涌路上遠去,偶然回頭,遠眺我家那高高的五樓陽臺,我看到,白髮皓首的老母親正俯伏在陽臺的窗臺上,將她一雙昏花的老眼緊貼着玻璃目送我的背影消失在樓的拐角處。從那天起,每天早晨離家,我都會回過身來向身在高處的母親揮揮手……那一刻,我的心裏便有一種不由自主的異樣在涌動,一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情愫便縈繞在我狹隘的胸間了。不知有多少次,我都是鼻子酸酸的騎駛出小區的大門。

陽臺上母親那期待的眼睛散文

母親快是九十多歲的老人了。人老了,最耐不得的事情是寂寞和孤獨。而我一走出家門就是一整天,那漫漫白晝,老母親只能自己在那個與世隔絕的空曠的房子裏孤寂地打發她難耐的時光了。

母親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在老家住着時,她可以東家坐會兒西家串串,綢繆的鄉情,侃不完的閒篇兒總讓她覺得時光短促不能盡興。再長的白天,也如白駒過隙般飛快地流走了。

老母親患有老年性支氣管兒炎。如今歲數大了,動不動就喘,特別是寒冷的冬天,咳喘的就越發地利害。

前些年,每到秋季,我都把老母親接到自己的樓房來住上一個冬天。後來,年歲大了,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母親就在我這裏長久的居住了下來。

母親在我身邊的這些年,把每天的幾節課上完了,處理完了其他事物,我會推掉手裏的閒雜冗事,匆匆地蹬上自行車忙着往家裏趕,心裏的那份兒急切,也只有自己清楚是爲什麼。

每天早上臨出家門,跟在身後的母親都會重複着問我同一句話:今兒有幾節課,幾點能回來?只要我告訴她回家的大致鐘點兒,待到進得小區看到了自家的陽臺時,窗子上便早有老母親那雙四下裏張望的眼睛貼在那裏了……老母親患有老年白內障,雖然一隻眼睛作了人工晶體的植入手術,但花眼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伏在高高的陽臺上,她也許根本看不清楚兒子的模樣,甚至連我向她揚起的手臂也只是看個大概,但靈動的感覺會告訴她是自己的兒子回來了。於是,她便早早地把屋門打開迎接我了……

人老了,感情就越發的脆弱,盼望見到兒女的心情就格外的迫切。平時,每隔十天半月,三哥都要來我這裏看望母親。臨走的時候,老母親都會重複地叮囑一句:到家來個電話。待目送三哥的車沒影了,母親就會堅守在電話機旁執着地等待。什麼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三哥向她報安的聲音,母親才把一顆不安的心放進肚子。

母親辛勞了一生,過慣了鄉下的苦日子。許是貧窮簡樸的生活過久了,養成了她慣於節儉和肯於吃苦的樸實品質。平時,你要是稍有一點兒浪費,她都會不厭其煩地數叨你老半天。母親心裏清楚,哪個兒子兜裏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所以也就總是這樣叮囑我們:別亂花錢,也甭惦記着給我買什麼,我吃什麼都不香,什麼也不想吃。母親就是這樣,她每頓兒必喝的那點小酒兒,也總是寧少勿多,倒多了一點兒還要想法倒回去,總怕哪天把瓶裏的酒倒沒了要我破費。

母親從來也不考慮她自己的需求,也從不張口向自己的`兒女索要什麼。她總和我說:媽是有今兒沒明兒的人了,甭總想着我,我什麼也不需要。

每次母親從我這裏轉向他處,她都會自言自語地重複着一句話:這回走了,下回就不知道還來得了來不了!

每天晚上,陪老母親看會兒電視,我便坐到電腦前寫點東西。有時,母親撐扶在我身旁的桌角兒,一邊看着我敲擊鍵盤的那雙手,還不時地把目光掃向電腦的屏幕。看着一個個漢字蹦跳出來整齊地排列在屏幕上面,她不止一次地問我說:那上面的字你都認識嗎?我笑了,但心裏卻酸酸的。對於目不識丁的母親來說,那大片的黑字,它們是怎麼從電腦裏跳出來的,該怎麼讀,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我每次講解過後,從母親的目光裏我都能捕捉到母親豔羨的神情,更有那在她轉身之後的些許惆悵。更多的時候,母親爲擁有一個識很多字的兒子而感到自豪和寬慰,那神情,似乎在我認識的很多字裏也有她的一份兒——這就是我的母親!

凝視着自己風燭殘年的母親,我一直在思考着一個永恆的話題:到底是因爲什麼讓我們的母親如此的慷慨大度?人世間還能有誰比我們的母親的給予奉獻更多呢?說到寬廣和偉大,世界上還能能有誰比母親的胸襟更寬廣情懷更偉大呢?沒有,惟有我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