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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變化的臆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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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 ——據《陳州府志》記載:“華邑,箕子之舊封也,故城號稱箕城。縣城東南隅,其勢甚高,有箕子祠在焉。”《西華縣誌》上說:“《史記》武王克殷,訪問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範陳之”。

家鄉變化的臆想散文

歷史從來都是在繼承中發展。西華地處豫東平原,是河南周口下轄的一個小縣。隨着經濟的飛速發展,城區建設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且不說“三縱四橫”的城市框架已經形成,也不說四周的環路一繞再繞,就說這三十層高的地標性建築——深圳花園,拔地而起,夜晚閃爍的燈光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燦爛,這卻是史無前例的。

我的老家西華縣,隨着富士康、肯德基等一些大型企業的引進,就目前來看,機西(新鄭機場至西華)高速已經開通,通用機場正在建設之中,鄭合高鐵也開始了籌劃,一切都在蓬勃地發展。縣城這原本小小的城關鎮,遠不能適應當今發展的形勢,便不露聲色地改成了媧城、崑山和箕城三個區。最近聽說,城東工業園區也在謀劃籌建之中。

社會的發展離不開文化,而文化的繁榮很大程度上反映在傳承和創新上。單說媧城、崑山和箕城這三個區的“取名”,就都有着本地深厚的歷史與文化背景。我們都知道女媧煉石補天、摶土造人的傳說,我們這裏都把女媧稱作“人祖奶奶”。據說,傳說中的媧城就在西華縣城北十公里左右、聶堆鎮一個叫作“思都崗”的村子上。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去過那裏,一座女媧宮前後就分幾節院。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有廟會,廟會吸引了很遠很遠的人們。

單說城區這一塊,縣城中心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就興建女媧廣場,廣場內雕塑了一尊女媧像。這尊女媧塑像,始建於改革開放初期。主體造型是女媧身披樹葉、頭髮長長的猶如瀑布、雙手高高地擎起一塊石頭。整個塑像,給人一種莊重而又神聖的古典美。它不像城南迎賓大道上轉盤裏的那尊,遠看好似敦煌石窟裏的“飛天”,走進卻更像現代版的女神。

像我們這平原的縣城,是很難見到山的。所謂的“崑山”,在我的印象中,最初只是城東的一個賓館的名字。現在,那裏早已變成了一所衛校。不過,在城東北大約一公里處,確有一個“山子頭”村。村莊就緊鄰賈魯河,在河東的岸上。那裏的地面高高的,土質呈淡紅色,據說原是一座火山。滄海桑田,這世界變化可真大。如今山子頭村建有一座女媧閣,都說這裏曾是崑山的遺址。

讀唐人李賀的《李憑箜篌引》,記得其中就有“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的句子。詩中的“崑山”,是否就是我們老家這裏的崑山,恐怕很難考證。可李賀詩中接着又寫到,“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崑山與女媧竟然在一首詩裏連續出現,這或許是一種巧合,但這種巧合很容易讓人把女媧和崑山連在一起,更何況我們這裏既有女媧又有崑山。

如果說媧城和崑山屬於傳說,但箕城源於商代的箕子,《陳州府志》和《西華縣誌》上都有記載,恐怕這是確信無疑的了。箕子是殷商貴族,相傳他是殷紂王的叔父。他官至太師,封於“箕”,也就是現在的山西東北一帶。箕子爲人知識淵博,有政治才幹和政治遠見,他曾和賢相比干一同輔助殷紂王。他們都不滿於殷紂王的殘暴和淫逸,可面對紂王的修離宮別舍、作“酒池”“肉林”、沉湎於酒色,比干以死力諫,被剖腹驗心,箕子則因恐懼而佯裝爲奴。也有人說他是因進諫而被紂王囚禁,直到武王克殷後獲釋,並向他諮以國事。

據記載,箕子曾經在箕城也就是現在的西華衍洪範九疇,因此留下了讀書檯、祠以及衍疇書院等。箕子讀書檯,原在城東南隅,與衍疇書院、箕子祠連在一起。共有房屋九楹,禮堂三間,其中供有箕子神主。東西兩廡各爲陪祠,四周遍栽桃李。每當秋高氣爽、夜瀾人靜之時,書聲琅琅,韻致清幽,故有“箕臺夜讀”的說法。後人有詩讚曰:“箕臺矗處依城麓,桃李成蔭繞書屋。夜秋涼霜寒(氣起),風清月白桃爛讀“。

明朝萬曆年間,巡撫吳自新委邑令重洋建,箕子讀書檯始改爲縣城西北隅。清聖祖康熙二十九年,即公元1693年,知縣李培捐資修建。距西北城牆約30米,臺高5米,總面積30平方米。整個臺體爲磚木結構,臺頂上尖下方,底部呈圓柱形。南開門,四壓脊,東西各有磚砌的圓窗。四周環水,每逢露霞浸空,迴光返照,波光盪漾,臺影倒置,景色宜人。俗稱“疇亭夕照”。後人有詩爲證:“九數陳亭豈有窮,當年恆雨又恆風。滄桑不改商臣跡,猶在疇亭夕照中。”

我知道西華稱“箕城”則是很晚的事情。上世紀八十年代,縣政府大院的招待所改成了“箕城賓館”,樓上面那塊面向大街的標牌幾個鮮紅的大字寫得分明。如今箕城大道貫穿了整個縣城南北,早晚都有公交車輛來往穿梭。整個大街分成了北段、中斷和南段。在北段與東風運河的交匯處,曾是一段古城牆遺址。在我走進城裏的時候,那裏還高高的像一段河堤。

記得城牆的南邊,大路的兩側,原來是兩個大坑塘。盛夏,雨大的時候,雨水漫過街道,四處流淌,兩坑相連,遠看一片汪洋。現在,箕城大道的東邊已經開發成了小區,取名爲“帝湖藍灣”,這是一個聽起來頗具詩意的名字。開發整理,“坑”幾乎被填去了一半,卻變成了“湖”,而且是“帝湖”,真的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與其相對的西邊,還住着一些人家,房子大多是多年前的老屋,破爛不堪。由於都知道要改造,誰也沒有翻修的意思,一直在等着。與這些老住戶毗鄰的西坑塘南北長、面積大,整體呈現出“月牙形”,但我覺得它夾在城市建設這本大書中,更像一個大“逗號”。繞“逗號”的外側是一條小道,我曾多次從這裏走過,從前雨水沖刷,溝溝壑壑,凸凹不平。如今已經修成了水泥路,走在上面,人們的心情明顯會大不一樣。

這條小道像把彎弓,直接射向了老街。老街正對着坑塘的是一個集貿市場,名字就叫做“箕子臺市場”。市面上,糧油米麪、雞鴨魚肉,樣樣俱全。清晨,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就在這喧囂的背後,幽幽的湖面上,箕子讀書檯猶如處子靜靜地站立。讀書檯位於湖的中西部,距西岸有二三十米。岸邊立一碑刻,正面用篆字書寫着“箕子讀書檯”五個大字,碑後是有關箕子讀書檯重修的記事。

現在的箕子讀書檯是兩千年由縣土地部門發起、社會籌資在原址上重建的`。臺身方形,由青石鋪就。臺上有方形的箕子亭(祠),青磚砌築,灰瓦覆脊。臺下四周有欄杆石階,牆壁上開有正六邊形的小窗。遠遠望去,對岸是一叢叢青青的蘆葦,北面是朵朵碧荷與或粉紅或淡白的蓮花,加之清風明月,這裏絕對是一個好去處,一個寧靜的讀書的好地方。

清幽的湖水,低垂的楊柳,寧靜的環境,倒讓我疑心在這裏讀書會不會有女鬼的出現。轉而又一想,我覺得即便有女鬼,也應該是蒲松齡先生筆下那種紅袖添香似的溫婉的故事。我曾到過江西九江,看過周瑜當年操練水軍的地方。那觀禮臺,無論是氣勢還是場面,都要比這讀書檯壯觀得多、宏偉得多。不過,我也去過山東曲阜,見過大晟殿不遠處的杏壇,那是聖人當年講學的地方,似乎也並不大。

讀書在於用心,“身如菩提樹,心是明鏡臺”,書讀了進去,一切都是晶瑩透明的。古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顏如玉”,我們今天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讀書連着功名和利祿,讀書連着文韜與武略,但古人更重視的則是讀書能夠修身養性。一個偉人曾經說過,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而另一個偉人則把別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了讀書與學習上。

在箕子讀書檯的西邊五十米處是一所小學,它的名字叫做“西門小學”。“西門”還是先前的叫法,按照城區的部位,其實早就應歸北門了。不過,“鎮”改成了“區”,哪門都不存在了。這西門小學還是就叫“箕子臺小學”或“箕城小學”的好。因爲距離大街太近,集貿市場聲音嘈雜,我們通常所看到的學校的兩扇紅色的鐵皮大門常常是關着的。從箕子讀書檯看過去,常常只能看到學校上空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偶爾順風,也能聽到孩子們稚嫩的讀書聲。

說來有些好笑,想來則有些心酸。現在的讀書好像是孩子們的事,大人們似乎都忙着掙錢去了。據有關材料報道,偌大的一個國度,人均課外閱讀量卻少得可憐。不要說和以色列相比,就是和我們的近鄰日本韓國相比,也相差一大截。

我們都知道,讀書是最好的學習方法。一個不善於學習的人,是很難有大的進步的。故步自封或自以爲是,是不行的;只看眼前利益而不講長遠發展,也是行不通的。目前,隨着大學就業壓力的增大和社會上的一些短期效應的發生,新的讀書無用論又彷彿有所擡頭。讀書應該有功利,但一味地講究功利,讀書也就變得索然寡味了。

在湖的東南隅,與箕子讀書檯相距不到百米的地方,便是城隍廟。如今的城隍廟修葺一新,大門的匾額是本土早有很大名氣的馮彪先生書寫的門牌,院裏靠西牆並排立着一綹厚厚的石碑,碑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一串串文字和數字。這些石碑叫做“功德碑”,它上面記載的是一個個捐款者的名字和五十元到幾千元不等的捐款數額。相信讀書還是相信神靈,在這裏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照。

城隍廟巍峨的殿宇莊嚴肅穆,一尊尊神靈高高在上。他們穿紫着綠,正襟危坐,欣欣然地歆享着善男信女們虔誠的禮拜。大殿之外,三隻香爐,碩大無比,一字排開。香火繚繞,香菸嫋嫋,一股氤氳之氣在湖面的上空瀰漫。我想百米之外的箕子先生如果尚在的話,恐怕也難耐寂寞了。退一步說,即使是耐得住了寂寞,也會大有孟浩然的“端坐恥聖名”“徒有羨魚情”的感覺。

想想自己進得城來,風霜雨雪、摸爬滾打了三十年,本人不求有什麼大的造化,在蒼茫的歷史中留下半點影子,但能靠自己的誠實勞動,廣廈千萬間中,謀得一方居室,也就心滿意足。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歷來是人生之幸事。我能一邊傳道授業解惑,一邊又能讀書學習,不真的是一種極大的幸福嗎?

我有房,但無專一的書屋,陽臺一隅,擺張書桌,妻子閒來喜愛種花養草,搬過一盆文竹來放上,別有一番雅緻情趣。陽光照進來,打開書本,讀上一段,朗朗有聲,頓覺這世界美不勝收。箕子讀書,幽禁無奈,吾輩讀書,何其暢快。社會在發展,讀書應成爲一種高雅的享受。幽幽箕子臺,朗朗書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