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生命的綠洲散文

山巒迷濛，依稀了他的影子，定眼觀望，卻像一尊神，守護着清江岸邊的那片博大的綠洲。

老人姓王，是從千里之外的王家莊避難來到這裏的。老人說，王家莊是平原，每年難免要遭水災幾次，於是只好來到山區，落戶在清江岸邊的山坡上。從王老那張刻滿皺紋、歷經滄桑的臉上可以想象老人是怎樣過來的，三十年了！三十年日夜相伴的這片綠洲可以作證。

一片橫亙在清江岸邊的坡地，光禿禿的岩石和土，那是被人類刀砍斧剁留下的'痕跡。那年山洪暴發，清江漲水淹沒了住在清江下游的老人的房屋，牛們羊們隨江水漂走了不說，滔滔洪水連他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兒也不放過。那時候，老人怨自己命苦，一顆活躍的心頓覺冰冷，老人回頭望了一眼被洪水吞噬過的田園和剩餘下來的幾處殘亙，哽咽着把所有的淚水吞進肚裏。後來，老人來到這片叫樑家包的荒山，凝望着被洪水沖刷過的山體和岩石，一種悲涼的感覺在老人胸中浮起。於是，老人在山樑上搭起了簡易帳篷，從此，一珠珠華山鬆就在這山樑上紮根落戶……

三十年的光陰於人類太短。可於老人卻太長。三十年，老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天守候侍弄着這一片綠洲，像是在守候他的孩子。到了施肥的季節，老人總是要一挑一跳地將陳年積攢的農家肥小心翼翼的施給它們，讓它們充分汲取養份；該剪枝了，老人生怕傷了他們的軀體，一枝一枝的修剪，直到華山鬆像是全部換上了新妝，老人才露出欣慰的笑，然後擡起佈滿傷痕和蠶繭的雙手，手舞足蹈，活像是一個孩子。

華山鬆長成了大樹，成了一片綠洲，老人也老了。七十多歲的老人身板兒雖然硬朗，然而在河坡上、山樑下行走終有不便。不時有人關顧這片綠洲，盜走幾顆松樹，說是去做房屋，老人最開始沒有說什麼，可如是了好多次，老人看見了就要告誡盜樹人；沒有看見的時候，大樹被盜了，老人就凝望着被砍伐以後留下的樹兜，眼睛潮潤，渾濁的眼淚涌了出來。沒幾天，老人的頭髮花白，像雨後初霽從清江飄起的霧。老人站在山樑上那塊岩石上，任憑溼漉漉的霧漂浮，打溼了睫毛。

老人像是在祈禱：孩子們，保存這片綠洲，爲子孫多做一回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