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語速散文

歲末將至，2014開始倒計時了。清晨坐在書桌前想寫下些什麼，書桌就在窗下，陽光灑在白紙上，一片皎潔的光。你異常珍惜能夠在陽光裏寫字的日子，不用捻亮那盞昏黃的檯燈，一切敞敞亮亮的，似乎所有的文字都能直達心裏。

時間一種。中午去小區門口的餃子館吃飯。這家店開了許多年，店主是天津人，快人快語，動作麻利着呢，看她在侷促的飯館裏呼嘯來呼嘯去幾乎是一種享受。小店的生意很好，一般去晚了就沒座位了。今天你去得很早，11點多就到了店裏。要了四兩韭菜餡的餃子坐在一旁等待，不多時餃子下鍋了。這時候進來母女兩人，聽她對店主說待會兒要帶孩子去輸液，怕回來晚了孩子盯不住。你說:那先用我那份吧。

於是，你繼續等。再看小店牆上的鐘表，都快中午12點了，你納悶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居然都一小時了。本來下午並無他事，但是突然有些心急，吃一頓簡單的午飯需要這麼多的時間，你請她稍微快點。店主告訴你，這表大概要快20多分鐘。你以爲鐘錶掛得太高，她們夠不着，就自告奮勇地說，那我幫你調過來吧。她說，不用不用，我們都習慣了。

很有意思，這也是時間一種，有自覺自願走在時間前列的人，也有兜兜轉轉、總是遲到的`人，你自可以擁有個人的時間指向，按照平素的節奏在時間裏操勞和作息，和旁人無關。

書桌一側堆滿了掀開的書，沒有風，它們靜靜地躺在午後的陽光裏，而窗前的植物正在充分利用季節的空檔，安享冬日的陽光。你的時間速度好像比別人慢一些，有時明顯滯後，你覺得自己需要這種“時差”，若說妄圖抵抗什麼倒也談不上，你以爲只不過是一種自設的距離，不要太匆忙，也不急於趕路，讓時間慢下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時間的速度在每個人看來是不一樣的，或快或慢取決於人的精神狀態。所謂時間語速，你覺得有一部分有唯心的成分在，雖然並非多麼神祕。

正在讀意大利作家卡爾洛·卡索拉（CarloCassola）的《爲時已晚》（安徽文藝出版社／1994年12月版／劉儒庭譯），一本很早以前的小說。閱讀時感覺自己是漂浮的，明明掀過好幾頁了，卻不知讀到了什麼，只好從頭再來，費心地找尋可能有所銜接的段落，原來卻是雁過無痕地讀過了。作爲一個讀者顯然有些不稱職，你並不打算爲此道歉。索性合上書，下樓沿着小區的圍牆，踩着厚厚的落葉去遛彎。

時間的語速，就如同此刻。將到傍晚，西窗外和煦的斜陽在林梢之上慢慢泛起彤紅，半空仍是正宗的瓦藍瓦藍的天，是冬天應該有的樣子，對面樓上銀灰和白色的鴿子正在款款踱步，邁着雍容的步子。想象着歲末的字應該是蒼藍色的吧，不管陽光怎樣熾烈或溫和，總會籠上一些沉着的色彩。

去年此時，曾留下這樣的字句：想起這一年，就像走馬觀花似的看了一場電影，和走馬燈不同的是這一年慌亂而無序，似乎一切都在向着莫名的方向逃離，卻又不知逃向哪裏。（《留言2013：取名珍惜的時光》）相比去年，此時應該從容了許多，是經過一次次磨礪、考驗後的坦然，有面對、有接受、也有順利地抵達。

你格外喜歡歲末這段時間，半是回首，半是展望，許多時候都在回首，展望的機會並不多，但此時非常必要。想起老歌《讓我們蕩起雙槳》（詞：喬羽；曲：劉熾）裏的幾句：做完了一天的功課，我們來盡情歡樂，我問你親愛的夥伴，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刻，做完了一年的功課，讓我們盡情_______（空格里，你會填上怎樣的字詞呢？是歡樂、回首、或是展望……），你覺得都比較片面，但只要認真填寫都好。

12個月，似是12本厚薄不一，字跡時而認真、時而潦草，且裝訂得有些粗糙的小冊子，現在你將它們漸漸整理完畢，雜蕪的文字頓時顯得整齊了一些。晴窗展讀，像是一封封寫在時間裏，同時也寫給時間的舊信。你有自己的時間語速，如同寫在歲末的三個片段，或者如某頁曲譜上標註的：慢的，但不特別慢，風平浪靜的……

時間的河啊，還在慢慢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