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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程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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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火車上在播放鋼琴版的《秋意濃》,我記得這首曲子的歌詞版本里面有一句歌詞是"怨只怨人在風中,聚散都不由我"。

啓程散文隨筆

很多時候我們以爲自己在選擇,可是事實上只是在做出選擇的樣子。有時候,一個人會走什麼樣的路,愛什麼樣的人,會遇到什麼挫折,都刻在了他的性格里,基因裏。無論當初做了什麼選擇,最終都會走向命中註定的那條路。

我現在就走在我命中註定的那條路上。曾經有幾次安排過拉薩之旅,最終都被父母或者學校時間安排扼殺了在搖籃裏。但是最終在今天我還是踏上了這個旅程。這個執念就像一團火,給我光明和希望,也在我身體裏面,從內而外地炙烤着我,如果我一直不去實現,熾熱的難耐和痛苦將一直折磨着我。

一直以來,在長輩朋友的經歷中,我聽到的最多的話,已經不僅僅是如何如何地去追求更好的學校,追求更好的工作、更好的生活。更多聽到的是,去找尋和發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然後付諸實踐。

小王子有一朵玫瑰花,這朵花以一朵玫瑰的形象照耀着他的生命,像一盞燈裏的火焰。所以我一直希望能看到自己心中的那團火,而不只是看到嗆人的煙。

所以我最終選擇了正視心中的火種,而不是想方設法隱藏它然後被它的煙窒息。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我對現在的.生活有所困惑,而現有的環境和生活無法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決定換一個環境,探索自我,修復內在,好好去思考我對將要從事的行業的認識和理解,回憶什麼事情表明我基因中的東西適合這個行業;學習如何與自己相處,與自己的心緒誠實相對,找到讓自己可以獲得平靜的方式。讓我能夠在全情投入到那些易逝的快樂中時,不會被貪慾與空虛折磨。

我從家裏出發,乘動車到蘇州站,然後轉綠皮火車。在蘇州站的旅友書屋裏挑選了一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這本書一直陪伴着我直到目的地。

旅友書屋裏的小哥很貼心。在發現我買的書編號是02之後,提醒我應該還有一本01,建議我先買01。我找了一圈沒找到,他還幫我去找了一圈(雖然還是沒找到)。然後在付款的時候,我的付款界面加載異常,準備用現金付,他又提醒我可能已經支付成功,先不要付現金。末了還幫我把塑料外膜拆開。我喜歡旅遊,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喜歡路途中的這種驚喜。素不相識的人,偶然間闖進對方的生活,剎那間又天各一方,萍水相逢卻心存善意的付出,值得銘記很久。

因爲票買晚了,所以雖然從蘇州到鄭州這段路我買到了臥鋪,但爲此我放棄了直達拉薩的硬座,準備沿路補票(綠皮火車不允許同一輛車提前預定不同路段)。當時的我還不知道我這一愚蠢的決定將付出什麼代價。

因爲有點認牀,平時也有點失眠,所以雖然有臥鋪可以睡,但睡眠質量不是很好。這一晚睡着了三到四次,每次10到20分鐘。第二天被告知不能直接補票到拉薩,所以只補到西寧的站票。找了個沒人坐的位置再打了個瞌睡,精神也還不錯。

漸漸的,剛開始的喜悅和興奮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內心逐漸被孤單和不安全感籠罩。可能喜歡選擇Z字頭火車出行的人年齡段都集中在30-50歲的工薪階層,而且是男性。滿目所及,都是鬍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我粗略望了一下,整個車廂基本上沒有女性。我心中的焦慮感在滋生。最讓我困擾的是,綠皮火車不禁菸,要抽菸的人可以去車廂連接處抽,所以他們經常手上夾着燃燒一半的煙就回到了座位上。二手菸的味道讓我和我的鼻炎都很不適應。

這樣的環境讓我的心情也陰鬱起來,我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想爸爸媽媽了,想家裏兩米寬的牀和沒吃完的手剝橙。我彷彿看到我和家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繩被不斷拉長變細,車廂裏混沌的氣味和擁擠的空間像鈍刀在逐漸削割這條已經細如髮絲又脆弱不堪的繩線。

我彷彿此刻才明白父母對我的意義——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這個時候,越來越多的人涌到9號車廂的列車辦公席要求補到拉薩的票,卻都被告知只能補到西寧站。被問煩了,他說,這輛車不能到拉薩,因爲到西寧站要換車,如果你們能上另一輛車,就可以到那輛車補,但前提是你們上得了那輛車。沒有票你們是上不了那輛車的,因爲去拉薩的車要供氧,嚴格限定人員,不能超員。

整個車廂的人都傻眼了。我震驚的同時深深地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因爲無論在哪個購票平臺上都顯示直達車是一輛車,且訂票平臺下方就清晰地寫着說可以買到中途的票然後直接補到拉薩。我氣憤的同時也開始害怕。到西寧站是晚上九點半,如果沒有票,我將面臨的是深夜在舉目無親的地方徘徊。無論是在車站過夜還是住車站旁的酒店,都給我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因爲我非常害怕黑夜,它是所有的未知和恐懼。我開始後悔,自責自己是抽了什麼羊癲瘋要把自己置於這樣的境地。我低下頭,任淚水慢慢充盈眼眶。

我沒有討厭生活,只是在習慣它的過程中受到了一些小小挫折。

《1Q84》裏提到過,每一棵樹實際上都是兩棵,一棵向上生長,迎接陽光雨露和讚美,也面對風霜雨雪和可畏人言;一棵向下生長,享受不被打擾的平靜,也承受十年如一日的孤單寂寞。兩者相輔相成,纔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撒哈拉的故事》已經看了過半,擡起頭,發現已經快到蘭州,臨近傍晚,陽光變成溫暖的金色,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被風和水侵蝕成藝術品的連綿的山,嵌在湛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朵下,是我從未親眼見過的風景。

無論如何,都要啓程,趁陽光正好,微風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