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大山散文

平日的我特別喜歡“侃大山”。我忘不了當兵時的“侃大山”。

回顧當兵的歲月，我們十幾個士兵駐守在山連山、山疊山的大山中。這山，是軍事要地。這山，雄偉壯觀。守山的士兵對大山有着深厚的感情，在一次中秋節的晚上，我們侃起了大山。

中秋的夜晚，那勝似珠玉、圓潤、晶瑩的月亮高懸中天，用它那溫柔的亮光撫摸着山裏的士兵和他們守護着的那可愛的大山。

月光下，班長王力叫大夥圍成一個圈，然後說：“中秋月下，我們侃大山。隨便侃，要侃出詩情畫意，要侃出心裏的.祕密。”

第一個侃的是快嘴張大博。他清了清嗓喉，激動地侃了起來：“在中秋的夜晚，我這個守山的士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在明潔的月光下，我這個守山的士兵要吐出心中愛山愛槍愛戰友的柔情。”

張大博開了話匣子。他侃起童年時期特別喜愛的故鄉的小池塘，還有那裝着秋歌的蟈蟈籠。他侃起高中畢業爲進高等學府而吃盡苦辣澀酸，也侃起落選之後新的希冀和嚮往以及收到入伍通知書後帶來的狂呼亂跳和熱淚橫流。他還侃起打靶場上得滿分的喜悅自豪的情景以及走向團部禮堂領取三等功證章的激動心情。

沒等大博剎住車，李愛武搶着侃起來：“昨天，我到連部去拿信，發現了一個新祕密。連長嫂子剛來隊，渾身打扮得很洋氣，頭髮拉得直直的，嘴上抹着口紅兒，穿着一件紅裙兒。”“停侃！”班長一揮手：“跑題了，不準亂侃。”愛武舌頭一伸，做了一個鬼臉兒。

“我來侃。”愛好文學文靜爾雅但又很少言語的董玉寶開了腔：“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的頭顱化作了陡峭險峻的山峯，額角變成了向前聳立的絕壁。我的脊樑，化作了蜿蜒起伏的山脈，向着思念的一極無盡伸延；我的頭髮，化作了一片片松柏楓林，把這大山裝扮得更加蒼翠鮮麗。啊，我要爲這可愛的大山無私奉獻。”

“好啊，這是在侃詩。我們守山的士兵也會作詩了。”班長興奮極了。“很好！我也侃一會。那是兩年前的除夕，我結婚的喜日子。大年除夕娶媳婦，這叫喜上加喜。哈哈，很有意思。”班長侃起了個人的婚禮大事，戰友們拍手喝彩：“好得很！”

班長接着侃：“那功夫，院子裏那沉甸甸的鞭炮炸開了花，鞭尾活像一條狂舞的飛龍，那個熱烈的勁兒，甭提了。”班長從兜裏掏出了一盒石林香菸，凡會抽菸的人每人一支，然後點着吧嗒吧嗒地抽起來。

“新娘新郎進洞房！這是我老嫂子的聲音。老家的規矩，這娶媳婦的好事多由嫂子當司儀。一時，院裏的掌聲、喝彩聲，加之那噼啪的鞭炮聲，都把我搞懵了。實際上，那是樂得不知怎麼辦好了。房內，幾個兄弟鬧新房，非要媳婦和我對口啃蘋果。房外，幾個姐妹在跳舞。你們猜，都跳什麼舞？都跳茲爾華呢！”“不，那叫華爾茲。”快嘴張大博白了一句嘴。

“看看，都出笑話了。不侃了，這結婚的祕密，不能全讓你們這些調皮蛋兒知道，哈哈。”班長笑得真開心，大傢伙也跟着笑得心開放。

笑夠了，接着侃。士兵們侃天侃地，侃古侃今。侃得是那樣的自豪，那樣的瀟灑，真是侃出了新一代軍人的欣慰和喜悅，侃出了氣勢磅礴的大山的豪放和宏深。

守山的士兵越侃越樂，越樂越侃。尤其是小個子劉鑫，侃得手舞足蹈，侃得心花怒放。侃過之後，他扯開了嗓子，唱起了自編的《當兵樂》：

當兵樂啊，扛起槍

母愛暖人心，情繫大深山

如同鷹展翅，如同魚在水

啊，生命的乳汁

是人民供給

啊，士兵和人民骨肉親

士兵和人民永遠不分離

那歌聲，熱情、嘹亮、渾厚。那歌聲，伴着深山的秋風，伴着空中的明月，飛向四方。啊，守山的士兵，我們多麼富有情趣，多麼富有理想。多麼好的軍營，多麼好的士兵，多麼好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