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鏡中談

你十六七歲的時候，正值青春年少，骨子裏叛逆的不行，抽最便宜的煙，喝最便宜的酒，喜歡自己吞雲吐霧時的樣子，也喜歡自己醉酒後的肆無忌憚，你說那時你活在鏡子中，看得清，卻摸不透。

你那時從不想未來，卻總是回憶着過去，從沒人知道十二三歲的日子對你來說究竟有多好，每當有人提及這些時你也總是苦笑，像極了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深吸一口煙，然後把面容藏在吐出來的煙霧中，卻又不說話，露出一副自以爲悵然若失的樣子，如此反覆幾次，一直到那廉價的香菸燃燒殆盡，燙到了手才熄滅。

然後你起身遠去，把背影留給身後的人，任憑他們在哪裏說着什麼，喋喋不休，你也沒有回頭，你說你不在乎他們的說辭，然後又點了一支菸。

月光下煙霧繚繞，你的影子好長好長。

總以爲你會越活越老，終有一天會像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一樣，行屍走肉般的活着，可後來的你不是十五六歲，沒了那時的叛逆，卻開始畏懼現實，你說你害怕自己三四十歲的時候還和現在一樣，沒有方向，也不知家爲何物，手中燃着的`依然是廉價的香菸，喝着的依然是便宜的啤酒，你還說這並不是你想象中的未來，你開始失眠，開始煩躁，開始不能放空自己，哪怕是醉的不知東西南北也不行，你不再說十二三歲和十六七歲的事，也不再想過去的那些人，你害怕着自己的內心，害怕着自己的思想，害怕自己的預言，你害怕着沒有發生的一切。那時的你二十四五，活的沒心沒肺，卻又總是擔驚受怕，像極了個處世未深的孩子。

你的人生彷彿倒了過來，在本因懼怕的年紀放肆，卻又在步入成熟以後恐懼，也不知道再往後會是怎麼樣。

......

“真是可笑極了！”

你站在鏡子前，這樣對我說。

然後你笑了，我也笑了。

說這話的時候你六十五六，活的也就是六十五六的樣子，可你從不說三四十歲的自己和那時的生活，你說那些都過去了，何必在意。

我和你說着同樣的話，卻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只是我莫名多了一份淡然和幾絲笑容，同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