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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右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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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告訴我,學校即將要開家長會,“家長會”這三個字就像針一樣,每次提起都會刺得心痛。

左手右手散文

兩年前,也是這樣風和日麗、春暖花開的季節,去女兒的學校參加家長會。精心收拾了一下自己,和煦的風吹着,很溫馨的季節,很舒適的天氣,特別是在教室裏看着女兒在講臺上忙碌地招呼着每個家長,儼然就是老師的得力助手時,心裏樂開了花,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

家長會井然有序地進行着,班主任在口若懸河般演講,家長們畢恭畢敬地傾聽。14:50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我一向做人很低調,不喜歡成爲衆人的焦點,鈴聲剛響起,我立馬就關掉了,很怕那種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的那感受。心裏祈禱着,別再來電話,可電話緊接着又響起來。一定是有事,不然不會又打一次,而且這麼急,我快步走出教室,在學校的偏僻走廊處接聽。

電話是鄰居的哥打過來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交集,只是偶爾鄰里之間有些事通通話。唯一有關聯的是他和老公是同行,有時在一個工地幹活,彼此間有過照應。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促,簡單明瞭地告訴我:“他在工地出了事故,現在***醫院,你快過來!”

聽着電話的那一刻,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腿一下子就軟了,這肯定不是小事,小事不會讓我過去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慌亂的心,事既然發生了,我得保持清醒的頭腦。

我和班主任簡單地說了一下,回到家裏,帶走了所有的現金,輕描淡寫地交代了婆婆一下,就準備去醫院。路程一百多裏,又不知道行車路線,自己開車沒有多久,很少出遠門,我在打火的時候,茫然了:是不是該找個經常出門的帶下路什麼的,起碼知道路線也行,這樣儘快能縮短時間。四下望了望,找誰啊?還是儘快出發吧,現在最當緊的是搶時間!

15:20我一個人出發了,我在拐了兩個路口時,就不知道行進的路線了,我下了車,有兩個帥小夥向我問路,此時那麼慌亂的我,竟然平靜如水地告訴他們路線,兩個小夥子很有禮貌,還溫和地說謝謝,我也禮貌地回敬了一下。

問路,上一秒別人還在問我,下一秒我就得不斷地問別人。誠惶誠恐間,問路、開車,一邊又在努力地說服自己,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我不清楚他傷到了哪裏,傷的程度怎麼樣,平靜地握着方向盤,內心卻感覺要滴血。老公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他有責任心,孝敬父母,從不亂花錢,總是把好的留給我和孩子。

家長會的前一天,他在家裏,我告訴他:“難得在家,你就當休息一天,去女兒的學校開家長會吧!”他想了想,說:“還是你去吧,我停一天,比你停一天賺的錢要多,還是你去吧!”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天裏會發生意外,我的淚在眼眶裏打轉,再也控制不住,瞬間流了出來……

模糊了雙眼,看不清前方,摸了一把淚,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悲傷,他還躺在病牀上等着我去救他呢,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別重要,我要去救他,我必須堅強!我用力地踩着油門,這才注意到,自己出來太着急,沒有換鞋子,還是穿着那雙十幾釐米的高跟鞋。管不了這麼多了,速度,我要的是速度。

100多裏的路程,要經過好幾個大橋,數不清的紅綠燈,一路跌跌撞撞、問問停停,在16:10終於駛進了醫院。醫院裏幾個工友都在着急地等待着我,他們都還是幹活時的工作服,衣服沾着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的漆。

我三步並作二步走向重症監護室詢問病情,果然和預料的一樣,傷得很嚴重,傷到了頭部,需要做開顱手術。一個血氣方剛的工友憤怒地說:“老闆弟弟就是活作死,我們正常幹活,他做個小工在上面,竟然將一個廠5米多的鋼管弄掉下來,幸好他帶着安全帽,不然……”他沒再說下去,低着頭,一臉的悲傷。

我強忍住不讓淚流出來,拍拍他的肩,沒有言語。

主刀陳默是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年輕醫生,高高大大的個子,嚴謹認真的態度,他已在辦公室裏等我好一會了,他示意我坐下來,接着開始說手術前的一些事宜,我哪裏可以靜下心來聽這些,一把把單子和筆拿過來,唰唰唰就簽好了字,往他面前一扔說:“什麼都別說了,現在就快做手術,立馬!立刻!”

估計醫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直爽,眼睛瞪了老大看了看我說:“好吧,我帶你去看一下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換上厚厚的隔離衣和口罩的,監護室裏陰森森的,很冷,我一步步邁向他,感覺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是這麼艱難,雖然只是隔着幾米遠,我卻彷彿感覺有千里之遙,恨自己走得太慢,恨不得一步就可以來到他跟前,我的眼淚又不聽話地來了。

振作了一下,輕鬆地走着路,腳步卻依然那麼的沉重。

監護室裏每張牀上都躺着病人,我小心謹慎地走在陳默的`身後,遠遠地就看見了他,我的心被撕裂了一樣疼痛,只見他的手腕上、裸露的胸脯上沾滿了各種儀器,頭部綁着厚厚的紗布,半個臉都烏青起來,眼睛緊閉着,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慌亂中把眼淚擦了過去,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情緒,輕輕地摸了摸一下他的肩,他處在昏迷狀態,冷不丁被我驚醒了,因爲疼痛,渾身抽搐起來,他努力微微地睜開雙眼,受傷的那隻眼睛裏血紅血紅的。我強擠出來一個微笑,他輕輕地喊着我的名字說:“你來了……”

我用力地點點頭。

他一臉疼痛地問:“你怎麼過來的……”

我強顏歡笑:“是我自己過來的,一百里呢,我自己開車過來的,你傷得厲害不厲害?”

他又昏昏欲睡,嘴裏還不忘回答我:“嗯、嗯,厲害……厲害……”

陳默示意我出去,我趴在他耳邊輕聲說:“別怕,我們一會做個小手術,很快就好,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他迷迷糊糊地點點頭,我跟着陳默走了出去,不時地扭頭看看他,我在心裏說:“親愛的,你一定要堅強!”

16;39分,一切準備就緒,準備手術,我們幾個人在手術室外邊等候,誰都沒有言語,不時看着時鐘的秒針在跳躍着。

手術室的燈亮起,我雙膝着地,長跪不起,淚再也忍不住,任憑淚水肆無忌憚地流出……

在場的幾個人都過來攙扶我,硬拉着我起來坐在椅子上,都安慰我,可我的淚水還是在流淌着……

夫妻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彼此的感覺就像左手摸右手,摸着並沒有什麼心跳的感覺,可左手還是習慣地去摸右手,通常什麼情況下會這樣?是在寒冷的時候相互摩擦取暖,是在左手受傷右手替它包紮傷口時。受挫受傷時能爲對方療傷,這就是夫妻之間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