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鳳凰鄉營盤村山腳屯百歲老人胡蘭青的散文

這是一條剛剛修建好的村級水泥路--昭平樟木至東祿，百歲老人的家就在離水泥路不到50米的地方。2008年農曆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縷陽光,暖暖地照在這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整個村子沉浸在新年的喜氣之中。這對於剛剛做完白內障手術的胡蘭青來說，更是喜上眉梢，她又重新看到了光明，看到和煦的春光。

見到胡蘭青老人，是在老人的祖屋側房的廚房，她把吃完後的奶盒及一些雜草聚攏起來點燃烤火。滿是皺紋的手上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正在吃着早餐呢。見到她時，我以爲認錯人了，眼前的這位百歲老人看上去只有90歲的樣子。臉色十分紅潤，雖然皺紋滿臉，但膚質還是很好的。老人知道我的來意後，匆忙吃下那小碗粥，也不用孫媳攙扶，只叫她搬了張凳子，就在祖屋大門前曬太陽了。

胡蘭青老人生於1907年9月6日，現已101歲了。老人於1927年結婚，配偶謝友宏，1928年生育第一個子女（已故），共生育子女11人，育兒子4人，現在世2人，育女兒5個，現在世3個。老伴謝友宏於1979年去世。

老人一直都在家耕田種地，只是去過八步、昭平縣城。她居住的祖屋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起的，現在除了她在祖屋住以外，兒孫都已另建房屋。老人坐在祖屋前的大門右側，向我講起一些年輕時的往事。

“年青的時候，真是風風火火的。”老人沉浸在回想當年自己年輕時的英姿。當年與她一起上山挖蕨根的婦女大多已老去、在世的也疾病纏身，可謂是甜酸苦辣都嚐遍了。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末期，她剛嫁到這個村子時，家裏很窮。30多歲的時候，經常和村上的婦女到太平、水口一帶摘些野果、挖大蕨根之類的野菜充飢，幾乎每天都是幾兩的粗糧進肚。年青的胡蘭青身材高挑，一米八的個，結實有力，因此很不怕苦。經常上山砍柴、割草，挑100多斤的擔子，靠此掙些小錢，以維持生計。解放後，家境稍微好了一些，分田分地後，她主要由小女兒照顧。小女兒嫁到八步，婆家家境比較好（現有3個女兒兩個兒子），自建有一幢房子。1981年後，經常是在小女兒家生活。

鳳凰鄉屬昭平的一個北面鄉鎮，是一個以種植曬菸爲主的農業鄉鎮，青梅和水稻皆很出名。老人是家中的主要勞動力，老伴去世後，仍然操持起整個家。雖然已是六十有餘，耕田種地不亞於壯男。每年均種上一畝多的曬菸，到公會鎮上賣或是讓別人收走，所得收入給兒孫讀書。辛勤勞作，年復一年。在政府的'帶動下，90年代初期，營盤村的大片旱地種上了青梅。年近九十的老人還是閒不住，與兒孫去摘青梅，還學會了一套醃製梅子的手藝，村裏人無人不曉。老人滔滔不絕地給我介紹如何醃製梅子，惹得我直流口水。老人還叫她的孫女拿來給我嚐嚐，果然十分地道。正值大過年的，吃多了魚肉，剛好吃幾個梅子健胃。

“感謝黨和政府，讓我重見光明！”在採訪老人時，老人最高興的事也是最激動的事就是眼睛又能看東西了。老人患白內障多年，右眼有6年，左眼也有3年了。正趕上縣裏免費幫助白內障患者做手術，在她小女兒的動員下，2008年元月，在八步廣濟醫院做手術。現右眼已恢復大部分視力，左眼要看老人恢復情況隔一段時間再做。

老人與我談話時，要時常用手絹擦眼水。不過，她還是開心地告訴我說，在廣濟醫院動手術時，許多人都來看她，不相信100歲了還做手術，都以爲她才九十歲呢。恢復大部分視力後，老人就不用兒孫攙扶，自己拄着柺杖能行走。看着她帽沿露出的一縷花白的頭髮，那在春日暖陽映照的紅潤的臉龐，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做手術，即使是輕微的手術，都有很大的風險，何況是百歲老人！

她的飲食有一個習慣，就是經常要喝牛奶，每天一瓶以上。因此，其兒孫經常買給她吃。她只是不喝奶粉，只喝盒裝的液體奶。自從在家生活後，有時也自己煮，她不願麻煩兒孫，想煮就煮，想吃就吃，畢竟兒孫輩建房子要錢、讀書要錢，特別是其中一個孫子的兩女兒都讀大學，因建了房子，經濟仍十分拮据。兒孫的負擔重，她不好向兒子、兒媳提什麼。有什麼不舒服或要求，經常是告訴小女兒。所以，衣食病痛都由小女兒照管的多。她也經常吃些白粥。近年來，胃口不太好，經常吃不下東西，帶熱氣的大都不吃。

老人一般晚上10點鐘入睡，早上則不論時間，想起就起。由於腰撐不了力，需柺杖走路。現兩個兒子輪流煮給她吃，一個煮10天。老人睡的牀十分儉樸，是用兩張長木凳支撐的七八塊木板牀。這一輩子老人睡的都是木板牀，這或許對老年人是有好處的，這也是老人自己的要求。

她的兒孫告訴我，由於她的脾氣有些古怪，又有些心臟病，他們和老人的交流有一定的困難。我想，老人大都是越老越像小孩子的，只要多順從她，讓她在有限的晚年時光中能快樂度過每一天。

問及老人有什麼心願，老人說，就希望以後兒孫的生活越來越好。這就是老人樸實的話語。兒孫們大都已成家，雖然兩個兒子在家務農，孫輩的也大都靠在外打工，但都新建了火磚房，在村子裏也是生活比較好的。當我要給老人照張相合影留念時，她有些羞澀，說回房間換件衣服。當兒孫們齊聚在老人的周圍照全家福時，身後是火紅的春聯映照着，我看到的是老人一臉的幸福和滿足。有什麼比兒孫滿堂更讓人羨慕和幸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