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欲斷魂散文
前幾個月，偶然看日曆，發現，今年的農曆生日剛剛好是清明節那一天。
很巧，或許十二年才難得一次這樣的巧合，或許還要更長的時候纔能有這樣的巧合。
那天，和同事說起“快清明節了吧”
“嗯”
“這幾天天氣真好，可是一到清明節就是要下雨的吧，每年都是這樣的，基本上都是紛紛的落着小雨”
“嗯，是呀，每年都是這樣的，家裏的老人們常說，鬼不走幹路，清明節和七月十五，都是鬼節，所以都要下雨”
“哦，是麼？鬼走溼路？”
“老人們是這樣說的”
原來是這樣呀，年年清明都下雨。
紛紛的雨，像在訴說離殤。
就像那首詩訴說的一樣“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因爲清明，想起了那些已逝的人。
首先想起了我爺爺的媽媽，我們叫她太婆婆，九幾年的時候，過逝的，那時候的我們，知道什麼是死，但卻理解不了死的具體概念。我記得，太婆婆死的那個夜裏，好象有預兆似的，那天夜裏，我爺爺感覺她不行了，於是大家都在那守着，我和弟弟們也守着，只是覺得很新鮮，意識不到別離的苦痛。夜半的時候，她老人家好象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睜開雙眼，環顧了在四周的親人，而後，永久的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死對她意味着什麼，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不捨得，那時候，只是覺得，太婆婆死了。辦喪事的時候，家裏的大人都哭了，我爸爸也哭了，哭得很厲害。而我卻很好奇，爲什麼我哭不出來呢？爲什麼他們哭得那麼傷心呢。
後來，太婆婆被葬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小山上，我一直記得那裏，在京九線邊上的那個小山，我記得，每次清明或者七月十五的時候，爺爺都會帶我們去燒紙，然後，虔誠的'祭拜，每次，我都很虔誠，很虔誠，因爲我覺得，太婆婆就在這裏躺着，我的虔誠，她是可以看見的，我把煩惱訴說給她，她是可以聽到的。我可以沒有顧忌的對她說任何事情，不要害怕她會數落我的不是，我可以把解決不了的事情告訴她，因爲我相信，她會幫我解決，會在暗地裏幫我，有時候，我也會對她許願，因爲，我覺得她可以幫我把願望實現。嗯，雖然，按現在的科學來說，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不現實的，可我依然固執的覺得，她還在，在我的身邊。
正視太婆婆的存在，是在她逝世之後，其實，小時候，不太懂得親情是什麼，長大了，才慢慢開始懷念她，我知道，對於小小的我，她不會計較這麼多的。
現在，已經爲人母的自己，會偶爾想起她老人家，想起，曾經那些孩提時候的時光，想起，她揮着柺杖怒罵我們的調皮，那時候，經常吵着她老人家睡覺，偶爾的，會和弟弟們提起太婆婆，弟弟們和我的感覺一樣，都是孩提時候，不懂事，經常氣得太婆婆不行。現在懂事了，太婆婆就已經不在了。但是，我們的懂事她能看見，我一直相信，她能看見我們，她就在我們身邊。
……
這時候，又想起了表哥，表哥十幾歲，正青春年華的時候就死了，他的死至今是個謎，也沒得什麼病，身體也健康，好好的，就不能說話，不能動，但是，對外界的一切，他有感知，他雖然不能動，不能說話，但好象能聽到別人說話，因爲他會流淚。他的死很突然，那時候，對死的概念，有那麼一點點了。小時候，對錶哥的印象是長得帥氣，陽光，對我們很好，也經常會爲我們打抱不平。我很喜歡這個表哥的，可惜他的早逝。
其實，他死的時候，我沒有去看，關於他死的時候的一切，也只是聽媽媽說的，她說，好象聽說，是因爲爬樹，去掏鳥蛋，樹很高，表哥從小就是爬樹能手，所以，這對他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可是，爬到樹上的時候，他卻動不了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不知道出現什麼情況了，下面的那個人說，好象是看見了一條大蛇，而後，大蛇又不是見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的，我只知道，從那以後，我就失去了這個表哥。當衆人把表哥從樹上弄下來之後，他就已經不能動，不能說了。回去沒幾天，就過逝了。自他過逝後，我依然會偶爾想起他，只是覺得可惜，覺得姨姨好命苦，一個正在花季的孩子，就這樣夭折了。
表哥，這個人，就這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視線裏了。再也不會回來。
死人，永遠是最灑脫的。
參加過的喪事也有過，大多都只是親朋長輩的。只是沒能參加表哥的喪事，因爲要上學。
外公，嗯，小時候，和外公也挺親的。一直以來，外公在我心裏的印象就是，身體硬朗，外公是在2006年的時候過逝的，死在醫院，得的病好象的肝癌吧。晚期，知道生病的時候，我媽就回去了。後來，外公過逝的時候，我爸也回去了，丟我一個人，在外地。其實，我也挺想回去送送他老人家的。他的死，對媽媽來說刺激很大。因爲外公過世後，媽媽就是一個沒有雙親的人了。媽媽哭得很厲害，我沒有回去看過，我不知道外公那時候的精神狀態如何。在我印象裏，他一直以來是一個硬朗的人。他的過逝，對於我來說，很意外。因爲在我眼裏的外公，依然停留在硬朗的精神狀態上面。我覺得，他不會老，他會這麼一直硬朗下去，可是，突然的這麼一個硬朗的人老了。過逝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外公死的時候，我不在，我也沒有哭。
經歷過那些生命中的人的死亡之後，慢慢的對死，有了具體的概念了。而這時候，再看，記憶裏的父母，也已經老了。爺爺奶奶也滿是白髮。
在老公家的時候，他們那裏有個習俗，就是人死了，要請人在家裏，在大街小巷裏唱上一路。我不知道爲什麼，家人死之後，還要請人唱這麼一天的戲。我也沒有過問。
從來我對死者都懷有一定的敬畏心理的。
自己結婚生子後，回到孃家。看到幾年未見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們。感覺親切而熟悉。恍惚間，好象又回到了記憶裏的那些歲月，只是，他們不再是記憶裏的模樣了。他們都蒼老了很多。
記憶裏的東西，總是停留在他們年輕的時候，有活力的時候。
我不在的這幾年裏，爺爺查出有心臟病，奶奶身體一直也不是太好。爸爸做過一次手術。媽媽大毛病好象沒有，但小毛病不斷。
在記憶裏，他們一直是不會老的，可是，突然之間就老了，從年輕到年老，好象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真的不能接受。
有一次奶奶跟我說到死，她說，等她死了……，我當時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這些我最親愛的人，在我的腦海裏，是不會老的，也不會死的。可是……
一直以來，奶奶最疼我的，我很感激她，可惜我沒有能力去好好報答她。或許對於她來說，我過得好，是對她最好的報答吧。奶奶，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一句“奶奶，我愛您”。
雖然知道一切很現實，但我依然固執的覺得他們不會老，他們會這樣一直陪着我的……
人越長大，越懂得，越傷感得更多。
看着身邊的朋友，同學，一個個的，成家立業，一個個的遠走它鄉，再也回不到從前。
牽拌我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叫我如何能做到一如從前的灑脫呢？
今年的清明節，太婆婆，我不能回去看您了。雖然我很想回去。
每年，清明節的那一場雨，都足夠襯托出路上行人的心情
清明雨，欲斷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