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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愛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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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因爲老小的緣故,向來偏愛小小?

偏愛的散文

一個小小的豎鉤,兩個小小的點,合成一個小。玲瓏剔透,由外而內的澄澈,一望到底。悠悠千年,洋洋萬里,終歸是妙意嬌憐,不張不揚了。

小小的記憶與小小的童年有關,而小小的童年,說到底就是一些小小的首飾了。

首先是小小的銀鐲子。 記不得是姐姐買的,還是媽媽買的,只記得那一抹柔柔的月光白,依偎着一雙紅活圓實的小手臂,三顆小鈴鐺隨小手的運動歡快起舞。戴着它在門前的大柳樹下扯石子,捉蝴蝶,摔響泡,刨陷坑,轉圈圈,抑或跟着哥哥撲蜜蜂,扎彈弓,掏鳥窩……鐲子的銀白在陽光下翩翩起舞,清脆的鈴聲旖旎童年純白的夢!小夥伴們羨慕得眼睛都直了,但我不明白眼神,只小小地歡喜着她們的遊戲規則:把小鐲子脫下來,深深淺淺埋在柳樹下。就讓我們的首飾去地下捉迷藏吧,我在地上笑。捉來捉去,我的鐲子跑遠了——夥伴們都說銀子埋在土裏會跑的。媽媽也說過:曾經有人在自家屋裏埋了十二錠銀子,每一錠銀子都繞了紅線繩繩。某夜,他夢見十二個繫着紅腰帶的黑衣少年跪拜他,並說從今往後他們要伺候同村的某某去了。夢醒後他正懷疑自家的銀子走遠了,就有家人說同村那誰家翻修老屋挖出十二錠銀子。回看自家,哪裏還有什麼銀子!所以,關於銀子會迷藏會跑遠的說法我是深信不疑的。因此坦坦然光着手臂回家去。最後,仰仗了哥哥還是奶奶的力量,鐲子重新爬上我的小手臂,重新歡歌起舞。就這樣來來去去,記不得鐲子伴我多少年,記得清鐲子給我多少暖。

也許還有一串彩珠串成的手鍊吧,也許還有橡皮編制的花鏈吧,也許還有……但什麼也戀不住我的心,因爲我有小銀鐲。那素淡柔和的白,那純淨溫軟的亮,那清脆悅耳的響,纏繞我小小的胳膊小小的心,讓我如此眷戀,如此偏愛!

偏愛的小飾物一定離不開形態各異的小發卡,赤橙黃綠青藍紫,擠了滿滿一個紙盒子。最愛的大概是哥哥買來的草綠色髮卡:兩個小小的菱形方塊,中間頗風情的一扭一旋轉,是小孩兒的頑皮吧 ,是小蝶兒的舞動吧。關鍵是那瑩瑩欲滴的翠綠,是軟軟的玉在輕輕流瀉吧!似乎無盡的清涼,又似乎無盡的溫潤。融入髮際,應該有清涼溫潤的瓊漿玉液自上而下地流淌,流到地上,濺到空中,滲進心裏。心也流動起來了,流在陽光下,閃閃地笑……我叫它,尕角卡。後來 ,表哥又買了一枚尕角卡,粉紅色的,但它怎麼也 比不過那枚綠色尕角卡,就這麼偏愛!

偏愛的小發卡有時也會莫名其妙地迷藏了。於是奶奶說:你戴不住首飾的,還是我給你保管吧,等你長大了再戴。我想想奶奶那個玲瓏精緻的梳妝匣,感覺我的小飾件在那裏應該很安全,很美麗,我甚而想在那裏氤氳一片古代淑女的優雅浪漫與柔情。於是,我的小飾物悉數上交了,連同一團纏得漂漂亮亮的綢緞花布長髮帶,都安安靜靜地躺進那個暗紅色的小小梳妝匣,奶奶是終極管家。等我稍大一些哭着鬧着要我的'小飾物的時候,奶奶卻怎麼也拿不出來了,不知是她記錯了地方,還是轉給了她的外孫女,梳妝匣內空空如也,黯淡的陰沉着我憎惡的鐵黑臉色,一點都不美麗。我只能望匣興嘆,無可如何!

小小的童年應該還有一個小小的黒木碗,讓我沉醉。據說那是爺爺從很遠的地方給大哥買來的。黑色底蘊,紅色小花,很飽滿的圓潤的感覺,就像媽媽高高的髮髻,盛放着無盡的溫情與誘惑,安靜而美麗。那時大哥已經結婚,小木碗成了我的專屬。我喜歡它的小巧玲瓏,喜歡它的輕便耐摔。是的,小木彎的底垛不是一個圓圈,而是一個圓面,握不好常常掉在地上,它在我的手裏一掉再掉,卻依然完好無損。更重要的是,一起比拼吃飯的小夥伴都沒有我那樣的小木碗,由此它給了我無盡的驕傲與自豪。

什麼時候起,我告別了我的小木碗;什麼時候起,我的兩條小發辮孤零零、冷清清困在兩個極簡陋的橡皮框框裏;什麼時候起,我的兩手十指涼冰冰、冷颼颼地觸摸在瓷質細泥白碗上;什麼時候,就這樣,迷失了童年的小欣喜,小溫馨,一如迷失了小木格的小紙窗上小小的白月光,卻不再哭着鬧着;什麼時候起,曉鏡雲鬢染霜白,夜吟月光徹骨涼;什麼時候起……

去的儘管去了,來的依然來着。人生的預設原已天定,我別無選擇,但我依然,偏愛小小,因爲我,只是一個,茫茫紅塵裏,庭院深深處,煙火薰染着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