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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一杯清茗對雪吟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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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窗外,沒有風,縷縷的小雪花絲絲的在空中飄旋着,無聲無息地落到地面上、山巒上、村落上、田疇裏。好浪漫的風景喲。好像打開門窗一頭撲到這美麗的景色之中去。可是,我的腳傷了,不能出去賞雪,只好坐在這屋裏,關了電腦,沏一杯信陽毛尖茶,放在暖氣旁邊的書桌上,坐下來,一邊嗅着茶繚繞出來升騰着的清茗的芬芳,一邊望着窗外遠近的飄飄然的雪花出神。

執一杯清茗對雪吟抒情散文

雪不大,遠處的山巒上籠罩着一層白茫茫的紗霧,近處的村落和樹木也蒙上了一層透明的白紗,倒是很秀氣和壯美,就像一對對情侶手挽着手,拖着婚紗靜靜無聲地走進婚禮的殿堂,好教人在羨慕嫉妒之餘又產生無盡的遐想。

我手裏的茶杯裏的熱氣一縷縷的在我的胸前繚升着,屋子裏滿是清茗的餘香,暖融融的室內空氣在茶的芳香裏醞釀着,我看着遠近的雪花和那雪景裏如癡如醉的婚紗般的夢幻,思緒也漸漸地幻化,隨之我的心我的影我的魂魄都隨着這雪花飄進了我童年的故鄉了——我的故鄉現在下雪了嗎?

我小的時候,家在蘇北。每到冬天,雪花飄飛的時候我們這些孩子就都不出門的了,都躲到做飯的屋子裏,因爲蘇北的冬天不取暖,只有做飯的屋子裏因爲燒火做飯,空氣裏有些熱的溫度要暖和一些,其他的屋子都是冷房子。往往是飯做好了,母親把竈膛裏的紅紅的柴火扒出來放到一個泥盆裏,把那個泥盆放到屋子的中間,我和我的弟弟妹妹們都坐在矮板凳上,圍着這個火盆烤火取暖,媽媽就坐在離火盆不遠的旁邊,手裏還不停地做着她的針線活。做飯的房子也不關門,有的根本就沒有門,冬天有風的時候就在門上掛一款草簾子擋風防寒,)我們圍着火盆看着門外的院子裏飄飄撒撒的下着雪。就這樣,剛會走路的小妹妹還是在火盆邊凍得直哭,一串串淚珠在她的小臉上滾落下來,在經過外面的冷空氣的潮氣的作用,那小小的臉蛋就像皸裂的凍梨。在長江流域長大的孩子大概小時候沒有一個不是這樣的。

蘇北的冬天是很不好過的,尤其是上個世紀中期,故鄉極端的貧困,冬天的飲食起居真是不堪設想。但是我家在當地不算是貧窮的人家,父母都勤勞儉樸,精打細算,在很多人家難以維持溫飽的情況下,我們一家老小七八口人,溫飽是沒有問題的。冬天外面下雪了,我的父親母親也在不停的勞作,我父親的胃不太好,寒冷的季節常常會胃痛。有時候,我們兄妹幾個圍在火盆周圍,父親胃痛了,就用手捂着胸口,走到竈臺的門口,解開胸膛,趴在那竈臺的門上烤着胸膛,緩解胃寒帶來的痛苦。其實那竈膛裏面已經沒有火了,只能有一點點餘熱的溫度,火都在我們幾個孩子的火盆裏呢。可是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哪裏知道父母的甘苦喲,現在想起來,我真的要好一陣心酸。

男孩子一般都很淘氣的,記得冬天下雪的時候或者下雪以後,我都會急不可耐的要跑到外面去玩,由於蘇北很少下大雪,打雪仗、堆雪人那是少有的樂趣,偶爾有一兩次下大雪,我和我的幾個堂弟必然要到雪地裏進行一場上甘嶺式戰鬥的,雪後更要在大門前堆出幾個形狀不同、大小不一的雪人,用胡蘿蔔做雪人的鼻子,桃核做眼睛,在給帶上一個破草帽,供村裏的老人、叔叔大爺、娘娘嬸嬸、姐姐嫂嫂們觀賞幾天的。幾天以後就化得滿地流水面目全非了。

打雪仗、堆雪人雖然是一件高興的事,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們這些男孩子,爲了堆好一個雪人,往往那小手都凍得通紅通紅的,腳底下穿的鞋也都會溼透了。我冬天穿的都是母親做的棉鞋,還算暖和一些,溼透了,回家免不了要被父親一頓痛斥甚至屁股上挨幾鞋底子。母親就要在晚上在竈坑前默默無聲地爲我烤棉鞋,什麼時候烤乾的',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第二天早晨從被窩裏爬出來,我那棉鞋一定是幹鬆的,暖暖的,鍋裏的稀飯已經香噴噴的散發着熱氣,而我卻沒看到母親的影子。現在母親已經離去很多年了,但是,有時候我總幻覺着母親是不是在竈臺前爲我烤棉鞋呢!於是心裏一陣悸動,鼻子酸酸的,眼裏就溼潤了

我有兩個堂弟就沒有我這麼幸福,他們的家裏極端的貧困。一個堂弟民比我小一歲,在4歲的時候就失去的父親,我的嬸母帶着四個孩子艱難的度日,終生沒在改嫁,家裏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我的這個堂弟,冬天也就是穿一雙露腳後跟的破布鞋,每逢下雪的時候,他要是和我們一起玩,那腳後跟一定會凍得裂開一道口子,有時候這道口子流着血,一冬天都不癒合,可是那個年代裏裏的孩子,沒有因此叫苦的,都整天樂呵呵的玩耍着。後來長大了,我們全家前夕到了黑龍江,這個民弟弟隻身去了西北的寧夏,在寧夏石炭井當了個工人,早年他已經提前退休回到了故鄉,17年前我回故鄉見到了他,已經是飽經滄桑了。另一個堂弟剛和我同歲,比我的生日小,他家的貧困讓他連布鞋穿也沒有,每逢冬天下雪了,他的媽媽我的嬸母)就用大運河岸邊的蘆葦花編織一種叫做毛翁的草棉鞋。那個時代,家鄉的冬天出穿這種毛翁人佔家鄉人的80%以上。這個弟弟穿的毛翁和我們在一起玩,有時候,那毛翁的鞋口壞了,就像刀口一樣割他的腳後跟,他在雪地裏和我們一起堆雪人,腳後跟流着血,腳印上一片殷紅,但是他還是樂呵呵的笑着、玩着。這位剛弟弟由於沒有文化,現在還在家鄉,我八年前回故鄉的時候,他也已經是子孫滿堂了。

不過,現在的蘇北人,冬天已經沒有穿蘆葦花編織的毛翁了。也沒有冬天裏穿着露腳後跟的破布鞋的孩子了。那種情形總留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永運不會抹去。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我多想去把這個如畫的雪景拍下來,寄給我的朋友,也寄到我的故鄉去,讓我的朋友,我的鄉親們也能享受到這燕山雪的浪漫風情。

但是,我最想的還是,在我的暖氣旁,靜靜地沏一杯信陽毛尖茶,品透清茗對雪吟。那裏面有我童年的生活,也有我心中浪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