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的母親,堅強的侄女散文

快一年沒有回父母家了，乘着去培訓處學習的機會，帶了小升初已經放假了的女兒，懷着急切的心情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故鄉。母親同日也在和侄女以及前日去接母親和侄女的弟弟、弟妹從西安往回趕。小侄女今年已經三歲半了，由於早產及各方面的原因，孩子得了一種叫“功能性肌張力高”的病，自從發現病情，確診病症後，母親便承擔起給孩子看病的重擔，父親在家裏要照顧妹妹的女兒，弟弟，弟妹要上班供孩子看病的錢，母親，一個平時連縣城都不敢獨自去的老人，爲了孩子，她一個人穿梭在陌生的大都市，冬天，忍受着寒冷的折磨，夏天，西安持續的高溫，對於從小生活在隴東涼爽環境下的母親來說無疑是一個最大的煎熬，父親不放心母親，要陪母親去，母親執意不肯，一來是，母親放心不下家，二來，母親放心不下小外孫女；三來，父親有心臟病，母親怕父親撐不住西安火爐般的天氣而發病，以她自己的話，就我這把老骨頭熬着吧，可別讓你爸爸有啥事情。母親爲了給兒子，兒媳省錢，只去吃小攤販上便宜的食品。她將每次省下的伙食錢拼湊到下一次的藥費裏，以此來減輕兒子、兒媳的負擔，幾年的勞累奔波，母親已經從初期的焦灼、憂慮、悲傷中解脫，她將現實看的明瞭，如今，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用自信、剛毅、樂觀的態度笑看人生，她每天早晚必爲自己的愛孫做完整套運動，給孩子做運動的過程中，自己身上經常大汗淋漓，但她毫不顧忌，依然毫不疲倦地爲這個家服務着、奉獻着，這就是我偉大的母親，一個明事理、豁達大度、勤勞善良的母親！我的一生爲能有這樣一位高尚、勇敢、謙遜、博愛的母親而驕傲和自豪！

三年來，母親在醫院住的時間比在家住的時間要多，開始時，母親帶孩子在醫院住10天，回家10天，一年以後，便是在醫院住20日，家裏住10日。此次看病，母親和侄女在西安蒸籠般的環境下整整待了27日，因爲天氣熱，虛弱的孩子中暑發燒，耽擱了幾天治療時間，爲了能有效地給孩子治病，母親不辭辛勞，在幾乎窒息的天氣裏熬了一個月！愛的力量真得是無窮的，想當初，我生孩子時，母親還不到50歲，到我家來時，一天熱得鑽到洗手間洗衣服，不敢出來，和有列爲全國四大火爐之一西安的熱相比，蘭州的熱那是小巫見大巫啦，況且，母親今非昔比，她已經是一位60歲的老人了！可見，她對孫子傾注了多大的愛心，寄託了多大的希望，但願母親的愛能感天動地，早日讓自己的愛孫站立起來，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

侄女名叫童童，一年我們只能見一次或兩次面，每次見面只是那麼一兩天的時間，以前她小，特別依戀奶奶，想抱一下她都很難，但是，我能從她偷窺我的目光裏看出她對我的親近和探索，第一次見她時她半歲左右，她那時還不會翻身和爬，我看她第一眼時，她在拿着奶瓶吃奶，只是幾毫升的奶她吃吃停停，邊吃奶邊用她明亮的黑眼睛盯着我看，我的心裏充滿了對她的無限喜愛，一天以後我返回自己的家，心裏對她的牽掛便從此沒有停止過。在她一歲半時，當時爸爸由於面部神經炎住院，我回去看爸爸，我見她依然躺在牀上，兩條腿直直的，腳尖平行於牀面，仍不會翻身和爬行，我想，一歲半的孩子，即使是早產兩個月也不至於不會翻身、不會蹬腿、不會爬，聽媽媽說，童童除過出生在醫院保溫箱搶救一個多月外，在她七個月之前，每天沒日沒夜地大哭，媽媽抱着侄女在地上轉來轉去，一口飯也吃不到嘴裏，媽媽說，多虧了鄰居，當時，侄女的哭叫將整個單元的人都吵得睡不着覺，但沒有一個人厭棄的，反而時常來關心、同情地探問，媽媽因爲哭叫的孩子，時時抱着孩子在地上來回地走動，以減輕她哭叫的次數和聲音，儘量不要擾了鄰里，鄰居看着媽媽辛苦，疲勞的境況，便做飯時給母親做一份，平日樂善好施、輕易不麻煩別人、不輕易接受別人恩惠的母親靜靜地接受，她將這一份情誼便又永遠地記在心裏！以後是加倍地回還！半年多來，母親一天睡覺的時間不會超過4個小時，20小時的熬煎母親究竟是如何挺過來的，作爲兒女心裏的痛是不言而喻的。當時，來看爸爸的四爸帶着比童童還小些的孫子，四爸的孫子已經會滿地跑了，媽媽看着侄孫子，臉上有裹不住的悲傷，此時的母親，明顯地蒼老了很多，瘦的讓人心痛！等四爸他們走了以後，母親看着自己不會爬、不會走的孫子大哭一場，將自己一年來承受的各種精神上、身體上，不被理解，委屈盡情釋放，母親是一個開明寬容的人，舉個列子說，但凡是弟弟和別的小孩有啥衝突，家長找上門來，無論是誰不對，母親總會先把弟弟一頓教訓，弟弟時常委屈地掉眼淚，弟弟可是母親在生了我和妹妹之後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心頭肉啊！母親即便痛愛也不會溺愛自己的孩子，即便明知自己的孩子無過錯也不會當着對方的面縱容自己的孩子，我們時常聽到的是母親的教誨、要求，還有教給我們做人的大道理。母親教育子女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會管了管自己的，不會管了管別人家的。母親是一個堅持原則，對自己的孩子毫不心軟的人，這種潛移默化的教育，也使得我們姐弟幾個養成了正直誠實、勤勞善良、樂於助人、互敬互愛、不生是非的品質，但是我們同時也形成了不善於觀察別人，不太和羣、剛直不阿的性格。

我走時對母親說：孩子有問題，趕緊抱去大醫院檢查去，小醫院誤人。我走了半月後，孩子從西安西京醫院便被確診爲“功能性肌張力高”，從此，母親抱着孫子便開始了她艱難、漫長、期待的醫治之路。

第三次回家是五一，回家只住了一日。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孩子可以坐住了，孩子在做康復訓練的過程中經受了很大的難以承受的苦痛，由於醫治較晚，孩子的筋已經難以分開，醫生要生硬硬地將孩子的腿往開扯，孩子痛的大哭大嚎，時常哭腫了嗓子，接下來便是感冒發燒，一發燒治療就得停止，住院費還得照交，母親不畏自己的辛勞，擔心的是孩子的病和怕多花了兒子的醫療費，她於是在自己伙食上省錢。母親，心裏永遠裝滿着孩子唯獨沒有自己，她的執拗有時真讓人無法理喻。每次侄女出了康復室看見焦急的奶奶便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母親將孩子抱在懷裏，將孩子的臉貼在自己臉上痛惜地說：孫子，要是奶奶能替你承受多好！每次要進康復室侄女都抱着母親不放，將頭伸進母親懷裏，哭喊着：奶奶，我不想做，不想做，痛。母親含淚將痛哭的孫女送進康復室，每每此刻，母親的心裏經受着多大的悲傷，只有做過母親，真心經歷過的人才能夠體會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痛。

第四次見侄女，是去年國慶節，她在寶雞的姥姥家，我們特意趕去看望孩子、老人和弟弟、弟妹。見到她，她很沉默，很淡定。她長大了很多，更加漂亮可愛了。見了我，依然不肯叫姑姑，但是，每次給我打電話，她叫的那樣親切，她只是和兩個姐姐玩，晚上出去到廣場玩了會，她很高興，第二天中午，我們要回了，妹妹對她說：童童，咱們回家看奶奶去，她看着我們，沒做任何表示，我感覺到她小小心裏的嚮往，她和姥姥站在電梯口目送我們幾人離開，始終不肯說一聲：再見。她的內心是明白的，只是，不願意表達而已，可能是因爲自己身體的緣故而有一些自閉、自卑，也有一些她自己的想法吧。

這次，是我第五次見侄女，我進門時，她正站在茶几旁吃西瓜，一年沒見，她又長高了許多，母親讓叫姑姑，她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偷偷地笑，母親說，見姑姑還不好意思了。玩了一會，等吃過晚飯，我試着去抱她，她沒有反抗，我抱着她去院子外面玩，她看着別的孩子在玩滑板車，我問你玩嗎？她大聲說：玩。那聲音之大，可以和我媲美，不愧是我的侄女！我讓女兒拿來侄女的滑板車，她站上去，一隻腳在下面蹬着，像別的同伴一樣滑着，只是我要抓着滑板車的扶手以及她的小手彎着腰跟着她跑，我伏在她旁邊一邊跑一邊爲侄女加油，鼓勵，她開心地對同伴說：看我跑的比你快！由於孩子腿上沒勁，一會兒就得倒換腿，跑了好幾圈，我問她，還滑嗎？她歡快地說，滑。一會兒，她嫌我的大手將她的手握得太痛，便給我留出一點地方讓我抓，她說：姑姑，你把我手抓的好痛好痛的，你抓車子吧。儘管我累得夠嗆，但看着她滿足、驕傲的笑臉，我還是堅持陪她玩到底，我想，母親怎麼能將小侄女抱來抱去，又拉着她做運動的？真是苦了母親。回去了一個星期，偏巧一個星期全是下雨，侄女要去外面玩，我和母親、女兒、外甥女打着傘，揹着侄女去學校對面的涼亭玩，到了涼亭，侄女高興地扶着桌椅走來走去，拿着她的玩具手機一會給爺爺打電話，自編的電話內容讓人忍俊不禁，她在電話了叮囑爺爺不要打麻將什麼的，說的像模像樣；一會兒煞有其事地看看手機說：現在是十二點四十、一點半；一會兒又給我唱小白兔，看見兩個姐姐撐着小花傘到外面玩，她激動地喊道：遙遙、妞妞來，來和我玩。兩個姐姐此刻那顧得上她，不理會她便跑去外面玩了，她便和我說，姑姑，我也要走路，等你下次回來，你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她看着外面奔跑的同伴，眼睛裏充滿了羨慕，那種眼神，讓人心碎！讓人動容！雨稍停間隙，我讓她騎到我的脖子上，她用小手抓着我的兩隻耳朵，我打着傘帶她去上山看奶牛、小貓、小狗，她興奮地問東問西，上到半山由於道路太滑，我說：姑姑上不去了，等天晴了再來上行嗎？她說：姑姑，你再上一點點好嗎，走了一點，腳底下打滑厲害，侄女說：那，姑姑，咱們回，下次你再架着我來好嗎？我很感動，答應她，一定嘀。可惜，後面幾天雨越下越大，我始終沒有機會駕着她去上山看動物。臨走的前一晚，我在收拾東西，侄女看着我忽然說：姑姑，你過幾天走行嗎？你走了誰揹我上山呢？我問她，誰說姑姑要走？她說，我看你要走。數次的離家求醫，收拾行李，顛簸苦痛，在她小小的'心裏已經烙下了印記，她的內心極爲敏感，脆弱，多疑。第二天我走的時候，母親抱着她送我，她的眼圈紅紅的，我以爲她是見我要走捨不得，正感動呢，妹妹說，童童一見有人抱着她去車邊，就以爲是要抱她走醫院了，或者是以爲要把她和奶奶分開，送去寶雞的姥姥家。侄女自出生就在母親的懷裏渡過，只是去年姥姥退休以後接去寶雞做了一段時間的治療，童童被送走時，坐在姥爺的車上，眼睛紅紅的，和誰也不說話，去了母親給她打電話她也不願說話，等回來了，母親問她緣故，她說：奶奶，我想讓你帶我看病，你不要把我送到寶雞去好不好？母親一把抱住侄女說：好，好，奶奶也捨不得你，奶奶就是累死也不送你去了，但是，由於兩家只有一個寶貝孫子，她的姥姥、姥爺也想見她，於是，弟弟，弟妹就負責將童童抱去姥姥家，走的時候是哄了童童的，所以，她爸爸，媽媽打電話給她時，她說，你們在華亭別回來了，她怕爸爸、媽媽回來又將她抱走。一旦爸爸媽媽回來了，她便哭着緊緊拉着奶奶不放手，多次惹得愛女兒的弟媳生氣。這次我回家的第三天，弟弟打來電話，女兒接了電話說，媽媽，舅舅的電話，她一聽到，便放聲大哭，平時一點鐘睡覺的她，那天十一點多就傷心地睡在牀上，心事重重，弟弟來電話是叫我們去吃飯，母親說了好多安慰孫子的話，好不容易等孩子睡着了，便叮嚀女兒和外甥女說，童童的姥姥、姥爺要見童童，走時再不要說是去華亭，要不這孩子脾氣牛得很，到時一定不會去的，正在低聲說着，忽然聽到低低的啜泣聲，我和母親都吃了一驚，跑去看時，侄女一個人擰着自己的手指，小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原來、我們的談話被這小精靈怪聽見了，見母親進去，她止不住哭出了聲，母親說：我們不去了，不去了。最後，我想了一個計策說，童童，你看你的鞋鞋都髒了，姑姑去街道給你買一雙漂亮的鞋鞋好不，你要不要自己去挑，去試？她是個孩子，還是個小臭美，聽了說要給她買東西，便說：姑姑，我要紅色的，飄亮的鞋鞋。回來的這幾天，母親給她做康復，將她的腿扳痛時，她用小手抓住奶奶的手，紅着眼圈說，奶奶，輕些，好痛。母親說，你忍忍，今天疼一點，明天疼一點，慢慢你就能走了，要不，你走不了路就不能上幼兒園了。聽了母親的話，她堅強地忍着，小臉憋得通紅，認真配合母親做着各種動作。我知道，她爲了心中的夢，忍受着常人難以忍受之苦痛，她只有三歲半啊！多麼堅強、勇敢、懂事的孩子。生活的磨難使得她早早地承擔了許多她所不能承受之苦，那麼，註定我的侄女在她人生的道路上一定會出人頭地，笑傲人生！

回家之後，腦子裏盡是侄女歡樂的笑臉、羨慕期待的眼神、綿軟可人的語言，還有她吃東西如我般的大口、快速的動作，那天，女兒舉着被她一口咬過的東西，感嘆地說，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你姑姑的大嘴了，這也太狠了吧！我看見侄女在張着嘴看着姐姐笑着，女兒手裏的蛋糕被侄女一口咬出了大大的月牙！吃麪時，剛到嘴裏就已經下了肚子。樂觀的母親，這次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體力，氣色很好，身體也健康多了，只是依然給孩子省錢，在孩子醫治時不肯好好吃東西。我想，下次見到她們時，應該是另一番光景了吧：我牽着堅強的小侄女的小手去山上看牛！全家人臉上都閃爍着愉快、幸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