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有人口銜玫瑰過河散文

其實，只要安心在一個地方住下來，即使再荒涼的地方，也會在其中發現很多美好的東西，比如說眼下的這場雨。

算起來，這場雨下了已近一星期了。傍晚會停一小會，冷風過境，又接着下起來。真像書裏說的那樣“乍暖還輕冷，風雨晚來方定。”

午睡正酣，一場雨又施施然趕來，睜眼望去，好一個瀟湘無限思，閒看下蒹葭。我喜歡這樣的天氣，縱然足不出戶，也可閱盡繁華。

如果小雨是絲絲入扣的話，那麼大雨就是珍珠了，一粒粒，鮮亮而飽滿。

——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枝上叫着，同蟬聲一起造就初晴的畫卷。

無酒伴殘花，賞得卻是一片芳菲。花瓣停下的地方，幽香如蘭。就在今日，沿河散步的時候，還看見有風送一些鸕鶿入水。

後來，走近了，才發現是比鸕鶿要小得多的水鳥。身邊有人管這些水鳥叫鴛鴦。看它們一羣一羣，一對一對，上下沉浮，來回暢遊，水中慢慢生出細細波瀾，一圈，又一圈，竟感覺有一朵煙花盛開在了水中央。觸目，皆是一片涼意。禁不住再看一眼，又開一朵；再開一朵，又看一遍……

就這樣目送着一條河流的離去，就這樣相對兩無言。在這不動聲色之中，水花拍暖了春江，而那鴛鴦剛剛遊走，又有鷺鷥，斂翅，落在了水草之中。

河牀上，青苔如墨，等待着流入畫裏。

時有清風徐來，古人曰：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而此風甚和，彷彿帶着古典的，文藝的，班得瑞氣息；也帶着潮溼的，自然的，泥土的氣息。陽光在身上盤旋，想起那些詩人，他們在這樣一個季節裏，會如何行走。騎馬還是太過招搖，是少年們喜歡的事情，而人到中年，應該會騎一頭驢子的吧。這樣想着，一直走出了很遠。

想起了你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總得花看能幾日，最難留住是芳時。當時花未全開，唯清風落袖，可這景色卻是羚羊掛角，再也無處可尋了。

黑髮自然是不知勤學的，有其惰性，如鯁在喉。智者自然可以停箸不食，刮骨療毒；愚者卻只能囫圇下嚥，以痛填飢。人的意志，常常以己身爲轉移。縱然明知來路叵測，也只能連嘆兩句，倘若，倘若。

倘若當時只道是尋常，須使青春閒有度。

“夜分溪館漁燈，巷聲乍寂西風定。河橋徑遠，玉簫吹斷，霜絲舞影。薄絮秋雲，澹蛾山色，宦情歸興。怕煙江渡後，桃花又泛，宮溝上、春流緊。新句欲題還省。透香煤、重牒誤隱。西園已負，林亭移酒，鬆泉薦茗。攜手同歸處，玉奴喚、綠窗春近。想驕驄、又踏西湖，二十四番花信。”

吳文英的詞向來清麗，尤其是這首《水龍吟》，桃花又泛，區區四字，竟透露出隔世的滄桑。二十四番花信風已吹至清明，一可候桐花、二可候麥花、三可候柳花。不若就此斂袖低眉，坐等山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