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冬天-散文欣賞

尋 找 冬 天

我們江西九江這個地方歷來四季分明，可近些年季節變得模糊起來。尤其是今年冬季，我還沒來得及找出棉衣，冬天就要過去了。

今天是201x年1月30日，大寒已過，過幾天就要立春了。今年冬季，九江城裏飄過兩次短暫的零星的雪花，地上沒留過一絲積雪，氣溫有三次到了零度。有人說城外的溝池裏結過薄薄的冰，可住在城裏的我沒看到冰。沒有冰雪的冬天還是冬天麼？

好在九江城東南面有個廬山，山頂時有時無的積雪不時提醒我們，此時正是冬季。廬山並不高，海拔只有一千四百多米，但山上的氣溫與山下的九江城相差六七度，春秋季感覺不太強烈，夏冬季山上山下彷彿兩重天。

上午，辦公室的王老師說，他昨天特意調課帶女兒去了一趟鐵佛寺，因爲那裏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冰凌。他還說，女兒一整天都處在亢奮當中，凌晨一點還在忙着把整理好的照片通過微信傳給同學朋友。王老師的女兒在外地上大學，現放寒假在家。她如此激動，大概是因爲邂逅了家鄉真正的冬天吧？

下午沒課，獨自驅車前往鐵佛寺。

從九江城往南十公里就到了廬山腳下的蓮花洞，再沿着盤山路走兩公里就到了鐵佛寺。車到蓮花洞時，一股寒氣迎面撲來，山澗中窄窄的上坡路正是冷氣下行的通道。以蓮花洞爲界，上下是完全不同的氣象。下面是暖冬的情形，上面是嚴寒景緻。

在鐵佛寺的山門前下車，步行入寺得十分小心，因爲地上有一層我們當地叫做“油滑凌”的.薄冰，稍不留神就會摔倒。鐵佛寺是蓮花峯北坳幽谷中依山而建的一組建築羣，連接各座廟宇的上上下下油滑的坡路異常難行，遊客們有的在路旁撿一根枯枝做柺杖，有的三五人相互攙扶着一步一探往前移，但不時仍有遊客摔倒。

寺內高高低低的屋檐下都掛着一排排上粗下尖的冰凌，有的冰凌有一尺多長。一羣青年男女各自拿着一根長長的冰凌把玩，女青年還像小時候吃冰棒一樣，不時吮一口。寺內道路旁有很多樹，粗枝細枝上都附着厚厚的透明的冰凌，似乎這裏的樹都開着一色的晶瑩的花。筆直的枝條依然挺立着，平斜的枝條不堪重負，大多折斷了，但斷枝上的冰凌依舊頑強地附在上面，好像它們已經融爲一體。修長的毛竹被壓彎了腰，高傲的頭低垂在路旁，你若輕拉一下，它就會折腰。

入山門時，你會聽到一片飄忽而又真切的吱吱聲，彷彿寺內有許多人在伐木砍竹，彷彿許多布帛正在撕裂，彷彿許多房屋快要坍塌，那是山風吹拂裹着冰凌的樹枝發出的聲響。

因爲匆忙，也因爲急切，來鐵佛寺時我沒添加衣裳，很快我就覺得臉上有點刺痛，拿相機的手有點僵硬，但我依然很振奮。在這裏，我找到了冬天；在這裏，我真真切切親近了冬天。

我離開鐵佛寺時，暮色已濃，寺內的佛殿都已關門，但寺內還有不少人在流連。顯然，他們不是來拜佛的，他們是依戀這裏的冰雪，難捨這裏的冬天。

廬山是著名的“夏都”，但近些年冬季旅遊也興旺起來，遊客主要來自兩廣地區。難得見到冰雪的他們不遠千里來到廬山，也是爲了追尋四季中的冬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