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依稀吊腳樓的散文
從雲南旅遊回到家鄉已經整整五天了，每次上下樓時腳下似乎踩踏的依舊是那傣家吊腳樓的木板，心裏依舊擔心沉重的身軀會踏斷已經鬆動的古老木板。耳道里消逝了吊腳樓梯木板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涼爽的臥室裏靜靜的，獨自一人慵懶地賴在牀上，盡情地享受着週末的愜意。望着潔白的屋頂上方形的LED節能燈，彷彿吊腳樓上的那盞久違了的燈泡還在發出紅暈的光芒，吊腳樓道上褐色木板的“嘎吱嘎吱”聲音依舊清晰耳畔。思緒在微閉的眼隙裏掙脫思維的禁錮悄悄地溜回到記憶的原產地——美麗的西雙版納古老的傣族村寨。
那是老伴我倆雲南十一日遊的最後一站，距離昆明五百多公里。因爲當天下午七點半之前要返回昆明，團裏有些遊客要趕長水國際機場的航班 踏上返程的路。時間緊任務重，女導遊在入住酒店時就要求遊客務必在六點半之前用完早餐，六點四十分準時出發去最後一個景點，傣族村寨。
西雙版納景洪市的早晨六點多鐘太陽還沒有起牀 ，天色依舊朦朧在沒有一絲風的靜謐中。三十五座的旅遊中巴車載着二十幾名遊客啓程了。旅遊車駛出市區很快就進入了蜿蜒迂迴的山路，漢族女導遊的講解伴着漸漸明亮的天色逐漸清晰起來。遊客認真地傾聽着女導遊關於傣族人生活習俗的介紹，導遊反覆強調遊客要尊重傣族人的習俗，還教給遊客幾句傣語。傣語稱美女爲“哨多哩”，“哨”要發“騷”的讀音。女導遊風趣地說：“越騷越漂亮”。傣語稱帥哥爲“喵多哩”，“喵”要發“貓的音。導遊開始跟遊客互動練習。”哨多哩“、”喵多哩“。一位廣東女遊客說了句”騷貓哩“。女導遊笑得前仰後合，說”騷貓哩“是不男不女的意思，千萬不可以說的。笑聲盪漾在晨曦裏的車廂內，歡樂與期待隨着陡峭的山路盤旋。我坐在車的右前排幾次目睹了險些車輛相撞的情景，打心眼裏敬佩這位五十多歲的老司機嫺熟的駕駛技術。也更加感謝這位當年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老兵的沉着。西雙版納四日遊都是這位有八年兵齡的老司機陪伴的，每一次的化險爲夷都令遊客們豎起拇指爲之點贊。緩慢的車速是雲南十八怪”火車沒有汽車快，汽車沒有跑步快“的真實寫照。距離景洪市區不足三十公里的路程耗費了大約兩個小時的時間。
上午九點鐘左右，旅遊車終於鑽出了叫人毛骨悚然的密林，穩穩地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榕樹前面，導遊說這就是傣族村寨。遊客們紛紛下車，這時候村裏負責接待遊客的”哨多哩“身着漂亮的傣家服飾熱情地迎了上來。這是村子裏專門負責接待遊客的解說員。
村裏 負責接待的”哨多哩“把遊客們召集在一起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按着傣族人的習慣，所有女人都姓”玉“；所有男人都姓”巖“發ai的音。她是在城裏讀過漢語高中的人，是村裏有文化的人。是村委會裏專門負責接待遊客的工作人員，村裏每月發給八百元的勞務費。哨多哩說大家都叫她”小玉“就可以了。
哨多哩小玉不但人長得漂亮，漢語表達能力非常強。說話不但流暢而且思路清晰用詞準確到位。小玉首先把遊客領到村口的兩幅大照片前面，向遊客介紹這是聯合國官員來村子裏考察時與村民的合影，並且告訴遊客照片上的女村民是在田地裏勞動時受到野象的襲擊後多根肋骨骨折，死裏逃生的人。這個村子被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所以政府對外開放允許遊客到訪，並設有專人接待。
哨多哩小玉把大家帶到寨子中間的十字路口，指着一棵巨大的榕樹說，這棵樹已經七百多年了。傣族人的'習俗是每建立一個新的寨子首先要在寨子裏栽種一株榕樹，這株樹以後不許砍伐。樹齡就是寨子的年齡，看到古老的榕樹依舊枝繁葉茂，望着肥厚的葉片我問小玉可以摘幾片樹葉留作紀念嗎？小玉回答是乾脆的利落的。樹上的葉子是不可以摘取的，可以在樹下撿拾自然脫落的葉片。遊客中一位來自河南省的應屆女大學畢業生彎腰拾起了幾片綠色的尚未乾枯的葉子，我鼓足勇氣要了一片。旅遊歸來這片葉子已經幹了，綠色也沒有那麼濃了。小心翼翼地掛在客廳裏。看到這片葉子就想起那棵高大的百年榕樹，心裏甜蜜蜜的。我問可以拍照嗎？小玉說可以拍照。小玉話音剛落，遊客們便舉起相機、手機開始拍照。一瞬間，在這裏迎送了七百多年日出月落的參天大樹就會在不久的幾天後出現在神州各地人們的視野裏。
小玉又向遊客們介紹了一些生長在這裏的植物的藥用價值。還向遊客們介紹了幾株火龍果，說火龍果白天是很少開花的，幾乎都是夜間開花。幸運的老伴還是拍到了一朵火龍果的花。
小玉詳細地向遊客們介紹了傣族人世代居住的吊腳樓，並把大家領到她家幾代人已經居住了上百年的吊腳樓。很早以前傣族人居住的吊腳樓大多是用竹子建造的，後來就近取材採用木板建造。木板建造的吊腳樓比較堅固，抗震能力非常強。因爲雲貴高原地震頻發，聰明的傣族人們就用木楔穩固的方法確保整個樓體在地震時不傾斜。吊腳樓分上下兩層，下層用來做儲物、飼養家禽、牲畜用，上層住人。雲南氣候潮溼人住在上層會幹燥一些，柱子都是方形的，蛇是無法爬上去的。簡單的設計卻體現出傣族人民的聰明才智。小玉說進到傣族人的樓上時要脫鞋而入，不可穿着鞋子進去，進去時腳不能踩踏門檻。進到屋裏不許進入臥室，傣族人的臥室是絕對不可以被外人蔘觀的。更不可以拍照傣族人的臥室。傣族人的靈魂都在屋子裏，是不能被相機帶走的。
小玉家吊腳樓下的玉米特別光亮，八九穗玉米用扒開的玉米皮子擰系在一起，小玉說每家每戶都在跟大象搶收。大象糟蹋玉米時是不能傷害野象的。
小玉家的 吊腳樓上層是沒有窗子的，採用錯開式的建築方式用來採光。臥室在北面，兩個低矮的木門十分古舊。屋瓦是帶鉤的，每塊黑瓦都牢牢地鉤在屋脊的橫木上，堅固並且永久不漏雨。
遊客們圍坐在小玉家的客廳裏，喝着普洱茶，聽着小玉講述着傣族人的傳統習俗以及傣族的發展變化。傣族人的臥室之所以不許人進入的原因是，傣族人是嫁男不嫁女。傣族人是女兒養父母，男方嫁到女方生活一輩子，跟着老婆養岳父岳母一輩子，沒有女兒的人老了只能進廟裏大家養，傣族人沒有婆媳關係。傣族人是女婿老丈人同睡一鋪炕，只是中間拉道簾子。老人用黑色布簾，年輕人用紅色布簾。人死後在臥室裏的柱子下洗澡。靈魂就從這裏昇天。死者要拿到田裏用木柴火化，三天後把骨灰撒到田裏迴歸自然，傣族人是沒有墳墓的。
傣族人把男孩叫“賠錢貨”。如果女人生了男孩就靜悄悄的。女人生完孩子十幾天就去田裏勞動，雲娜十八怪之一“女人生孩子男人帶”。男人是不去田裏勞動的，在家帶小孩。女人生孩子男人坐月子。如果生了女孩就要大擺筵席，殺豬殺雞宰羊宴請寨子裏的男女老少。因爲女孩是賺錢貨。
傣族男孩子到了八歲必須出家當和尚，這就是雲南十八怪之一的“和尚談戀愛”。雲南少數民族大都信奉小乘佛教，村村有寺廟，寺廟都是民間捐資建造而成。小男孩必須出家三年，到寺廟裏學會化緣生存，基本上是吃百家飯長大。在化緣的過程中學會感恩，在長大的過程中感受在母親胎中時母親的艱難，學會感恩。在寺廟裏學習傣族文化、傣族醫學、傣族道德倫理等。到了十一歲開始學習漢語。到了該結婚的時候到女方勞動三年，髒活累活搶着幹，每天睡在客廳裏。接受考驗。三年期滿如果女方家認可，便可以結婚生子，從此不用勞動享受一生。
傣族人是可以跟漢族人通婚的，小玉的表姐夫就是個黑龍江省的轉業軍人入贅傣家了，那天我們還在小玉家巧遇到了她的表姐。小玉的表姐是一名大學生是村裏的驕傲，在城裏工作。按着傣族人的習俗，小玉的表姐可以回到寨子裏當領導。小玉說在傣族家住宿的男人一定要睡在客廳裏並且要頭朝外，如果是腳朝外就會被主人誤認爲相中了主人家的姑娘，就要留下來勞動三年接受考驗。小玉說傣族人是早婚民族。她才二十幾歲賠錢貨已經出家當和尚一年了，出家的賠錢貨每隔一段時間會回來看父母一次，但必須當天回到寺廟。小賺錢貨也已經五歲了。
小玉的父親回來了，沒有跟大家打招呼，到廚房忙碌去了。小玉的老乖卻一直沒有出現。傣族女人喜歡把老公稱作“老乖”。老公，老公會成爲公用的人。而老乖會越叫越乖。不會跑掉的。
小玉介紹完了一些傣族習俗就開始說起傣族人的銀器妙用。小玉說她的銀腰帶是老乖結婚時自己親手打造的。美觀漂亮，多粗的腰圍都可以使用。市場售價一萬多元。她家的銀碗也是老乖自己打造的，上面還有圖案。銀梳子也是老乖的傑作。傣族男人結婚前必須學會銀器加工。銀腰帶是能夠解毒的。
小玉說傣族人是不存錢的。把多餘的錢都無償地捐獻給寺廟。於是遊客有人開始買手鐲、手鍊、梳子。都是純銀的村裏人手工打造的，價格要比銀器專賣店裏的999銀和雪花銀貴一些。小玉請遊客幫忙擡出了一大箱子銀器。銀盃、銀碗、銀腰帶、梳子、鐲子、小掛件……應有盡有。小玉說都是村委會的，她沒有分文提成。
大約十一點，我們離開了傣族村寨。十二點在高速路邊吃了最後一頓傣族風味的團餐。十幾道傣家菜餚非常豐盛，晚上七點半鐘旅遊車駛入昆明市區。
雲南歸來，每天看到茶几上花了一千一百八十元買來的鑲有百福圖的999銀水杯還有那片吊在客廳牆壁上的榕樹葉子心裏都是滿滿的幸福。尤其是望着普洱茶冒出的屢屢香氣心情格外舒暢。
一次雲南之旅愉悅心扉的不僅僅是美麗的自然風景，而是雲南少數民族厚重的文化。傣族人世代居住的吊腳樓啊，依稀夢裏！
